“你要去这个地址?”民警将信将疑又打量了下林思云,又仔细看看户口本,确认这真是问路的人,就把东西还给了林思云,说:“同志,把东西装好,你给我来。”
民警带着他进了警务室,一进门,里面的一位老警察抬眼看过来,目光边审视起他徒弟领来的这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这男人穿着褪色蓝色中山装,黑布鞋,头发花白,戴着断了腿的眼镜,双颊塌陷,一脸病态,边问:“李子,怎么了?”
“师傅,您看看,你不是也住那边吗?您看看这地有没有这户?”李警官把林思云手里的地址拿过来递过去,毕恭毕敬。
老徐眯着眼,把纸条放远了些,一看地址确实是他住的胡同,八十六号!他愣住了,张了嘴又打量了下林思云,问:“请问你是这家什么人?”
“这是我父亲的房子,他叫林瀚,平反后,国家就把房子还给了我们。我是林瀚的儿子,叫林思云,想回家看看。”林思云不知道这老警察为什么一脸见鬼的表情!忙把户口本递上去。
徐六看完户口本,兴奋地脸都红起来,嘴里叨咕:“哦哦,您是林大哥的儿子?哎呦喂!巧了,巧了,我们左右邻居住着。你还有个姐姐吧!我前些日子见过一回。我姓徐,你叫我六子叔吧,都是邻居。”。
“那太好了,对,我有个姐姐。六子叔,我姐姐在家里住着么?”林思云抑制住内心的激动,颤悠悠地问。
“没有,你家那房子空着呢!原先都快塌了,你坐会,李子给倒点茶。我一会下班了,我带你回去。说哪了?”
李子端了一杯热茶放在桌上说:“师傅,你俩说着,我出去看看。”这会广场人多的时候,他负责的西面人更多,不能掉以轻心。
“唉唉”
这徐六应着。
“谢谢李同志了!”林思云站起来送人家。
李子摆摆手,说:“应该的。”
徐六说:“你那姐姐厉害,听说是个香港公司在北京的大老板,前两年把房子重新地修了,坏了的木料都换成了东北的好木料,里面的家具也换了,我还以为你家老太太要回来住,谁知人家又让居委会给锁上门了。对了,一会还要去居委会,钥匙都在她们那呢!唉!你没来过北京?”
林思云点头说:“我父亲和舒姨离婚后,身体不好,后来就找了我妈,有了我,我们一直在边疆的兵团。”
“这样啊!林大哥不回来了?”徐六年轻的时候就佩服林翰,一身的学问,温文尔雅,和邻居关系都好的很,要不是文化大革命,这会也是离休干部了!
“我父亲七六年就去世了,后来我妈也病逝了。我一直上班没机会回来,今年病退了,就回家看一眼。”林思云说。
“瞧着你也不大?这头发白这么多了?病退了?”徐六欲言又止,看着眼前人气喘吁吁,就猜到这人有病了!比着老太太那一家子的荣光,这家可真是惨!
林思云眼眸微暗:“得了肺癌了,医生说没多少时候了!孩子还小,她妈妈在她小的时候就没了,我再死了,她就成了孤儿了,想着活着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把孩子户口落到这房子上,等我死了,她也好有个栖身的地方。”
阳光照耀进来,受尽了病痛折磨的他,没有光泽的脸上,带着沧桑和无奈。
徐六愣住了,这说的哎呦真是,林家那是书香门第,子孙落到这种地步也是让人难受死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抿抿嘴,眼圈红了,说:“……走吧!我带你去居委会,他们也有你姐姐他们的电话,你的事情好办,你这病还要再看看,这好多好医院,多去几家。”林思云唯唯诺诺说了好多“感谢”。
徐六和徒弟说了下,提前下班了,去路上挡了辆车,穿街绕桥,很快就进了巷子了,经过一个紧锁的黑色大木门,徐六指了下说:“这就是你那院子,我们先去居委会。”
开车的司机很能聊,和徐六聊了一路,末了听见这老警察给后面这位不知道哪个山里出来的男人说“你那院子”忍不住从镜子里,好好看了后面的乘客,心里唏嘘不已,这样的主有这样的大院子!开国际玩笑!
居委会的工作人员和徐六很熟,听完他的叙述,接过林思云递过来一摞各种的证明,一一看了一遍,就打电话给了主任。
这田主任和林老都是老相识了,这屋子里的东西和书被人抄走以后,舒大姐托她找关系给保护起来了,没什么大的损失,如今这些东西也放回了原来的地方。舒大姐为了感谢她,把她当护士的女儿调到了附近的大医院,还去大学进修,现在是护士长了。一听说林瀚的儿子从边疆回来,立刻给舒姨的女儿打电话。
“你要去这个地址?”民警将信将疑又打量了下林思云,又仔细看看户口本,确认这真是问路的人,就把东西还给了林思云,说:“同志,把东西装好,你给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