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宗终领着佟漱进来,其中一个有气无力地打招呼道:“张先生。”
其余几个人也都陆陆续续出声,张宗终点头算是回应罢了,又领着佟漱出去。两人站在角落,陶罐中的鬼脸不知何时停下挣扎,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这边。佟漱不敢看鬼脸,只好看张宗终。
张宗终始终看着窗外。
两人干站了十来分钟,白思思开车载着王哥和白思礼匆忙回来。此时已近九点,三人下车直接进屋,白思思着急忙慌道:“宗哥,现在怎么办啊?”
她身后,王哥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杀手壮汉,白思礼却没了初次见面时那副好脾气样子,看上去非常焦虑。他的休闲西装口袋还是鼓鼓的,里面不知装了什么会动的东西。佟漱不自觉盯着看,口袋里倏地钻出一颗白色的小脑袋,黑豆似的圆眼睛、鼻子一抽一抽。
是只白色的宠物刺猬。
第041章 师出同门
佟漱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小刺猬看上去没什么精神,探头朝外看了看又缩回口袋中不出来了。
“还用问我怎么办?东西全收走跑路,”张宗终大概是快被气疯了,反而没再吼白思思。“你们编了个什么谎骗他们?”
“没编。”白思礼插话说,他走到两人身边,“幸好思思车上放着小叔的陶罐,幸好我的刺猬会作揖。”
“太可怜了,”白思思直摇头,“我哥把它装在纸盒里摇了好几下才搞成奄奄一息的样子。”
小刺猬似乎听见有人提起自己,在口袋里动了动。张宗终冷笑起来,“得亏你没把它晃死,不然我看你们今天办。”
白思礼脸上精疲力竭和焦虑轮番上阵,他揉着眼睛道:“总之宗哥先去处理那些纸人吧,天亮阴气一散它们不太能动了。”他说着扭头看向佟漱,“小佟先生跟我和思思走吧,我们去收拾施食用的烟灰,安全一些。”
还真来了,佟漱不禁在心中道。他看看张宗终,张宗终也在看他。白思思抓着白思礼衣服下摆,三双眼睛同时看向佟漱,他久违地开始尴尬癌犯病,低下头吞吞吐吐道:“那个……我还是跟宗哥走吧,万一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白思思还想说什么,被白思礼瞥了一眼,顿时收声。张宗终不再多言,拉着佟漱走人。两人出了平房走在街道上,似乎是在向着县城内圈去。越往里走越有种焦糊混合着甜味的古怪气味。佟漱总觉得有人在跟着他们,他回头,街上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的影子。想起张宗终说的这里至少有百来号孤魂野鬼,他心里泛怵,不由往张宗终那边迈近了些,小心开口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宗终抿了下嘴,半晌,他突然站定脚步。佟漱跟着停下来,茫然地看过去。算起来,张宗终可能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过了,他看上去很累,但不是身体疲惫、而是有种倦怠深深地扎根在眼睛里。张宗终开口道:“这个县城以前发生过重大事故,煤气爆炸,烧死了半条街的人,然后随着政府计划集体搬迁变成了无人镇。”
“然后呢?”佟漱顺着问说。
“在它还没变成无人镇前,这个镇子上有对师出同门的师兄弟,是整个省内都很有名的法师。”张宗终继续道。佟漱一愣,打断他,“什么,法师?林正英电影那种吗?”
张宗终默了两秒钟,“……随便你怎么想吧。这两个人师兄研究邪法,教镇上的人养鬼;师妹研究正法,但心里一直只有修行,不太在意镇上歪门邪道的事情。直到煤气爆炸,两人都没有搬迁,而是选择了偷偷留在镇子上。师妹悔不当初拼上性命和师兄斗法,两人原本师出同门水平差不多,但师妹拼上阳寿斗法,师兄最后不敌,干脆在肚脐中插香,尸解成仙和她继续斗。”
“啊?”佟漱大惊,“成什么,成仙?”
“鬼仙。说得难听点其实也就是有道行的鬼罢了。”张宗终抱起胳膊,揉了揉眉心,“他成了鬼仙,师妹再敌不过、破法死在了镇上的哪一个角落中。师兄原本便在镇上招阴养鬼、研究纸人法。现在他自己也成了鬼,不立堂不上阴路,终究是个孤魂野鬼罢了。他在镇上徘徊,渐渐也失去心智。白思思和白思礼本来是要在镇上一条大道上放烟施食招他出来拘住,结果夜里忽然起了邪风把烟全吹散了,不但招来了师兄,还把附近的孤魂野鬼也全招来了。”
温热的气息呼在佟漱耳廓上,他蓦地感觉那半边脸都很热,不由缩了下。张宗终说罢往里走,打开了左手边的门。屋里原来还有几个人在,有男有女,全是精疲力尽的样子,盘腿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