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事,”佟漱要给他气死了,“有病吧”差点脱口而出。随即想起来他现在还真的有病,梗了下,不甘示弱道:“我不是在关心你吗,你呛我干什么!”
张宗终垂眼,把碗重新端了起来,继续喝粥。这种沉默令佟漱有些坐立不安,他蓦地感觉自己不该和他绊嘴,毕竟生病的人确实容易情绪不好。正左思右想,张宗终低声道:“佟漱,你要是死了、变成鬼,你会不会回来找我索命?”
这也太不吉利了!佟漱在心中呐喊,差点呛住,他放下筷子赶忙道:“胡说八道,我才不会死!我变成鬼第一个去找白思思,你要是敢帮她,我再去找你。”
张宗终笑笑,没再说什么。那碗粥他到底没有吃完,放下后就对着白墙走神,眼睛看着愣愣的,有点呆、不像平日一样锐利。信号不好玩不成手机,佟漱打算出去外面抽烟打发时间,他刚站起来,张宗终看他一眼,慢慢地说:“我包里有干艾草,你拿出去煮点水,把眉心、额头和脖子肩膀都擦一擦。”
佟漱到底看过几部港产鬼片,忍不住问说:“你是不是嫌我晦气?”
“差不多吧,”张宗终说话仍是慢吞吞的,有点鼻音,“你招东西招得太快了,比我想的快很多。”
佟漱撇撇嘴,拉开他的包,意外瞥见他带着令牌和那把生锈的刀。他拿着用透明袋封好的艾草刚要下楼,忽然反应过来,转头道:“今天不出去了?”
“嗯,”张宗终躺回去,“明天再说吧。”
第059章 相框
一天洗了两回柚子叶艾草水,佟漱感觉自己快被腌制入味了。他要上来前遇到了李老板和他老婆,免不得又是一通客套寒暄。沿槐村实在没什么娱乐,李老板和他老婆散完步后要去同村的亲戚那儿打扑克,还不忘邀请佟漱一起。
佟漱费了好半天功夫才拒绝,自己回去。李老板倒也放心让他们自己留在空屋里,没准儿因为房子内没有值钱东西。进屋时张宗终还没睡着,这次佟漱摸他额头他没躲,而是问说:“还烧吗?”
“烧成开水了。”佟漱嘟囔了句,“你原来一直都这样?”
“不会,”张宗终闭眼,翻身背对着佟漱,“好几年没这样过了。以前就算有,吃点药第二天也就好了。”
他一生病,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锐气都没有了,佟漱在一瞬间有了种张宗终现在可以任我鱼肉的错觉。他想着想着,手鬼使神差地伸过去,把他脑后的发绳解了下来。张宗终没动,只是闷声说:“别乱拿,放床头。”
“哦。”佟漱略感没劲儿,还以为他可能会跳起来呢。他不再扰他休息,冲着窗户坐在床沿上往外看,外面几乎是漆黑一片,偶尔几声犬吠反衬得四周更加幽静。湖边有几个人在慢慢悠悠地散步,似乎是要绕去河对岸。
他刚躺下阖眼,蓦地听见张宗终低声道:“佟漱。”
“又干什么?”佟漱坐起身。却见张宗终也半直起身子,把黑绳递过来,说道:“系手上。”
递过来的黑发绳已经绑好了结,佟漱戴在手上,那边张宗终又躺了回去,仍是背对着他。
这一晚上,佟漱睡得格外安详。他睁开眼暗道是个好兆头,看来一切都要好起来了。转头一看,五雷轰顶,张宗终不但没有好转,而且脸色发白、眼圈发红,看上去一副烧傻了的呆滞。
即便是这样,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种“别惹我”的暴躁。佟漱顿时缩了缩,小心翼翼道:“还出去吗?”
“去,”张宗终站起身,伸手捂了下脑袋,“去湖边看看。”
“绳子还你。”佟漱说着,要取下来黑绳。张宗终只摇头,从包侧面拿了个一小段红绳把头发绑了起来。佟漱心道东西还挺全乎,两人下楼,可算有一回能走在他前头。李老板在客厅里看电视,见两人下来,打招呼说:“老板们,出去参观啊!我带你们转转?”
“啊不用了——”佟漱回头刚说完,见张宗终蓦地脚步一顿,快步走到电视柜旁,抓起上面的相框。那一刻佟漱直感觉他拿起相框的同时眼睛倏地冷了,有点吓人。他走过去,李老板也赶忙上前,生意人是会察言观色的,李老板试探着问说:“张先生,认识?”
“哦,”张宗终放下相框,不咸不淡道,“有点眼熟,好像认识。”
照片下面写着“2003年合影留念”,一大帮子人的合照,除了李老板夫妻俩、一对精神头很足的年老夫妻,还有五个年轻人,看上去都很文静。李老板反而又拿起了相框,介绍说:“这是以前来考察参观过的,说是要搞科研。可惜最后黄了。”他指指其中一个女人,“这还是个植物学家呢。”
“你怎么回事,”佟漱要给他气死了,“有病吧”差点脱口而出。随即想起来他现在还真的有病,梗了下,不甘示弱道:“我不是在关心你吗,你呛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