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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个人只是围着湖边散步吗?”张宗终不答,只问说。佟漱干脆把刚才的情况完整讲了一遍,张宗终越听头越疼,坐在床沿上揉太阳穴的手也没停过,“十有八九真是老白弄死的,四个人眼下还在湖里散步呢。”

“我去看看。”张宗终说着,从包里摸出那个令牌和锈刀别在腰带上,转身就要下楼。他一走佟漱的安全感立刻消失,下意识追了上去。两人快步下到一楼,李老板竟然也在楼下,看到两人匆忙的模样一愣,问说:“没睡呢,去哪儿啊?”

张宗终脚下一停,“哦,出去透透风。”他说着又往外走,李老板脚下一挪,很明显想拦住去路,他一动,张宗终回手一把抓住佟漱,错开人直接去了外面。李老板跟着追了两步,最终只是喊道:“别走远啊,会迷路的!”

两人穿着树林一路走到湖边,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大抵刚才走得急,张宗终呼吸的声音很大,他一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刚要走上水泥桥,佟漱突然整个人跳起来,腾地扽住了他手腕。

“干什么。”张宗终话还没说完,佟漱凑近了压低声音道:“那四个人在河对岸!”

河对岸同样漆黑一片,只有零星几个村尾的窗灯大致能让人分辨出对岸的位置。四个人影排成一排,站在最左侧的那个黑影略矮,仍在缓慢移动着。佟漱不想看,但浑身就是像被定住似的,眼睛完全挪不开。他直勾勾地看了半晌,发现那四个人根本不是站在岸边,而是站在湖里!

“你能看见吗?”佟漱的声音压到最低,好像生怕被人听见,“他们在湖里。”

张宗终思索须臾,沿着河岸再次迈步,“跟着他们走。”

第062章 屋

他们一走,那四个人影也缓缓移动起来,但始终徘徊在河对岸。绕过大湖足足花了十五分钟,越靠近,四个影子越模糊,像是水面上的投影般左右摇摆着。走到五十米开外,四个人影忽然同时举起了右手,一起指向旁边,甚至能看见伸出的那根手指的轮廓。佟漱头皮发麻,他们指向的位置正是从村侧面上山的小土道,密林影影绰绰,随着风摇动出古怪扭曲的影子,像是无数双巨大的手张牙舞爪要扑向来者。

再往前走,人影一个排一个,跳进了水中!

看这个架势,张宗终十有八九会顺着他们指的路上山。佟漱犹豫片刻,还是如实描述给张宗终听。两人停在土路旁边,张宗终喘气的声音越来越大,下眼睑薄薄的皮肤有种半透明般的质感、微微泛红,有些不合时宜的脆弱。他闭上眼睛捂着额头调整呼吸,看上去已经有点站不稳了。

脆弱这个词离张宗终实在太远了,佟漱感觉是自己脆弱还差不多。果然,张宗终气息还没调匀,就张口道:“我要上山,你回去吧。”

“我怎么可能回去!”佟漱又气又急,说话间语速也快了起来,“你又看不见鬼,还在发高烧,稍微有点良知的人都不可能让你自己上山吧?”

密林间漆黑一片,没有半缕月光能勉强照亮。平心而论,佟漱光是站在这儿就心慌,可是再看看张宗终,好像随时都可能晕过去。他开始考虑如果自己现在把他打晕了能不能成,正想着,张宗终忽然凑近了些,两人一下子离得极尽,佟漱甚至感到他滚烫的呼气扫到了自己脖子上。张宗终边大口喘气边低声道:“我无论如何都要上去,你不回去,好,我带你一起上山——”他说着,五指攥紧了佟漱手腕,却蓦地收了声,没再往下说。他转过身,拉着佟漱快步迈上土路。

这些野山头从远处看着都不高,可一旦走上去便能发现没个一俩小时根本爬不上去。脚下没有路可言,天气转凉,枝叶虽然还在肆意生长,但枝梢变得极脆,即使借力也不能使劲儿。佟漱举着手机在后面打光,张宗终只让他尽量走自己踩过的位置,饶是如此,佟漱还是滑了一下,幸好张宗终反应奇快地一把拉住了他。

但糟糕之处在于,上次他从水库坡道上险些滚下来,张宗终都能一只手稳稳拽住。这次只是脚下略微踩空,张宗终竟险些也被他拽倒。呼吸声像风箱似的,是脚步声唯一的伴奏,更糟的是,爬到半山腰时,有滴凉丝丝的水落在了佟漱脸上,下雨了。

两人在还算平坦的地方稍微喘口气。张宗终一手扶着树干,已经有些站不稳了。雨丝细密,眼下还没有转急的意思,佟漱回头看了眼灯火灭尽的村落的位置,又感觉自己可能活不长了。

还有最糟糕的,不知何时起,有两道黑色的人影远远跟在两人身后,不时出现在佟漱眼角的余光里。他没法开口告诉张宗终,只能尽力忽略。好在两个人影也只是跟着,没有再上前的意思。

“那四个人只是围着湖边散步吗?”张宗终不答,只问说。佟漱干脆把刚才的情况完整讲了一遍,张宗终越听头越疼,坐在床沿上揉太阳穴的手也没停过,“十有八九真是老白弄死的,四个人眼下还在湖里散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