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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漱不敢犹豫,单手托着水盆按动打火机凑到纸上。

那些黄纸虽厚、极易点燃,火一燎立刻在他手中飞快地烧着。张宗终带着黑皮手套,捏着那团火纸。不甚明亮的屋里突然爆发出明火,几乎有些刺眼。火舌倏地吞没整沓纸,在他手中安静地燃烧。橘红的火光映亮他的脸颊,又一直烧到漆黑的眼里。张宗终拿着那团火纸在白思思头顶飞快一扫,一小团火屑落在白思思肩头、非但没有烫伤她,反而像碰到水似的立刻熄灭了,冒出黑烟。

就算有手套,温度想必也不会太令人舒服。佟漱不知不觉咬紧牙关,只见张宗终将那沓燃烧的黄纸扔进水盆里,火舌没有熄灭,而是在水上冒着烟燃成绿色,这才熄灭!黑灰和没烧尽的黄纸全部沉到了水盆底,并没有飘在水面上。

他继续从塑料袋里拿出黄纸,点绕、从白思思头上扫过,重复到第四次时,白思思身体的抽搐忽然停住,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张宗终见状松开捂住她嘴的那只手,这次火纸投入水中即刻熄灭,灰烬浮在了水面!同时,白思思歪倒在轮椅上,彻底不省人事。

张宗终轻声出了口气,转头看向佟漱,“放下吧。”

“……她到底怎么了?”佟漱呆呆地看着张宗终,忘了把水盆放下。他不由地垂眼看向倒影中的自己。那双眼底充满了惊慌失措,满脸呆滞。而张宗终恰好抬眼看着自己,他原本是没有蹙眉的,又在接触到佟漱的眼神后微微拧起眉心,好似露出了浓浓的困惑与茫然。

乱糟糟的所有声音已消失于耳畔,只有空调契而不舍还在工作,把冷风吹进佟漱的眼睫毛之间。他眨了下眼睛,放下水盆,“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你是不是没有看到什么东西拽着她的腿?”张宗终答非所问,站起身把昏迷不醒的白思思慢慢推进卧室。佟漱脚不由自主地跟在后面,半晌才应说:“嗯。”

“那些东西在她身体里,不在外面。”张宗终一直把轮椅推到床边,剪断捆住她手腕的绳子。他刚把那些细绳塞进口袋里收好,白思思猛抽了一下从轮椅上直起了背。她睁开眼睛,同样迷惑、但很明显地恢复了神智,不再给人那种愣而呆滞的感觉。

白思思动作轻巧地半侧过身,看着两人说:“宗哥,小佟哥……你们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的?”

她说着手够到床边,自言自语道:“怎么这么冷啊。”

张宗终像个没事人似的站在旁边,两手揣在兜里,“试试腿能动不能。”

白思思“哦”了声,慢吞吞地抓着轮椅站起来,动作还是不太利索。她走了两小步,抬头说:“还是不太能使劲儿,但好多了。”白思思自己坐在床边,问道,“我哥呢?我不记事好几天了……”

说话间,她终于注意到了手腕上磨出来的红痕,举着手腕看了看。佟漱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哪成想,白思思竟露出了然神情,冲两人道:“我没挠伤你俩吧?”

“幸好我躲得快,”张宗终半开玩笑道。他把轮椅挪开,埋怨似的,“我们两个人都制不住你。”

本来,不在状况的应该是白思思,佟漱发觉不明所以的人原来根本不是她而是自己。张宗终不动声色地拉了下佟漱,嘴上又道:“只是暂时压住了,先寄出去吧。等我想到更合适的办法了再说,行吗?”

白思思点头,“嗯,听你的。”

张宗终也点头,拽着佟漱走到客厅,飞快地把空调调成制热。佟漱揉了揉冻僵的脸,自言自语道:“靠,你们一家子都有病……”

“回家再说。”张宗终低声接了句,从那个塑料袋里摸出一枚细细的扁头短钉。佟漱扑过去攥住他的手匆忙道:“杀人真的犯法。”

第155章 寄病

所幸张宗终并不是要拿那枚钉子灭口,只是让白思思含住细钉、在她额头上用手指虚画了什么符号——大概是符之类的,总之佟漱看不明白。那枚钉子从袋里拿出来时分明是银灰色,再被白思思吐出来却乌黑乌黑的。佟漱庆幸张宗终非常有先见之明戴了手套。这个过程中三人都没怎么说过话,张宗终带着佟漱、佟漱手里拎着塑料袋下楼。他打开袋子看看,里面还剩下一把锤子。

张宗终主动解释说:“她身上的那些东西挺难搞的,只能先寄出去拖着。”

“什么叫系出去,那个‘系’?”佟漱跟着他走到小花坛里。草地已不甚茂密,倒是大树还没落光叶子。张宗终边用锤把那枚乌黑钉子钉进树干上,边道:“‘寄存’的‘寄’。看着点保安。”

佟漱内心更加惶恐,正坐立不安,远远看见白思礼步行回来了。他也看见两人,招了下手示意,三人在楼下,张宗终最先开口,“去哪儿了?”

佟漱不敢犹豫,单手托着水盆按动打火机凑到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