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陶罐很眼熟,佟漱暗自回忆须臾,认出来了,这是在常县时用来拘鬼仙的东西。做完这些,白思礼关门出来,充满疲惫地叹了口气,看向张宗终,“接下来怎么说?”
“明早看看。”张宗终说着,下巴朝“鬼屋”方向微扬,“我和佟漱留在这儿,你先回家吧,待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
白思礼瞥了眼佟漱,张张口很明显地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讲出来,只是走到门口才又回头说:“那你晚上注意些,我明早再过来。”
张宗终点头,倚在门框上目送白思礼离开。他真走了,佟漱傻眼了,开口道:“我们真要在这儿住啊?”
“你怕什么,那些东西又出不来。”张宗终嘴上这么说着,却开始解头发、把黑绳拴在了门把手上。“睡觉吧,等什么呢。”
事已至此,佟漱只好脱了鞋子躺好。卧室这张床不算宽敞,他很自觉地往里挪了挪。张宗终关了灯躺下,他是平躺的,屋里一片漆黑,佟漱觉得有点挤,不自觉地翻身背冲着他。
现在可能已经夜里两三点钟,眼睛即使适应了黑暗也无法看清别的东西。四周静悄悄的,有一点点响动便格外明显。佟漱很快便开始听到从隔壁房间传来了些缓慢的声音,他分不清楚究竟是重物在地板上拖行、还是那些瓶瓶罐罐被挪动才发出的声响。
当然,这些也可以解释成是白思思醒了,闲着没事鼓捣那些怪东西。佟漱背上发凉,把注意力尽量放在张宗终的呼吸和衣料与被子摩擦时的细碎声上。他越听越紧张,接着便发现隔壁又多了种响动,很像是陶罐在地上滚动时的咕噜咕噜。佟漱感觉哪儿都凉丝丝,一只手蓦地摸索到腰上时,把他吓得一个激灵。他不由半回过身,“你干嘛——”
他回身回得猛,鼻梁结结实实和张宗终下巴磕到一起。脆弱的鼻梁又麻又疼,疼得眼泪差点出来。佟漱翻回去重重躺好,他听到张宗终抬起手臂,从被子底下把自己搂进怀里。
长大以后,佟漱再没被人这样搂过了,他有点不习惯,但并没有不自在。张宗终微微蜷起腿,顶到了他的膝窝、手横在佟漱腰上。两人离得极近,假如自己现在翻个身的话,呼吸大抵也会落在他颈窝上。张宗终安静地搂着他没动,半晌才把手往上移,轻轻掩住佟漱耳朵,低声道:“别听。”
随之仅剩下耳内的嗡鸣声,那些异响也被噗通噗通的声音盖过了。佟漱心想这似乎是自己的心跳声,也像是张宗终的。只是,突然他脸就有点烫,这是最最古怪的,明明两个人连亲带上床的他也没怎么面红过。
手心好烫。
第169章 争执
这一觉仿佛睡得很沉,沉沉的黑暗像茧房把两个人笼罩、还有些什么也笼罩着佟漱,让他甚至觉得安详。他想他是熟悉这种感觉的——小时候再恐怖的鬼故事,只要缩进妈妈怀里,就什么都不怕了。他没有无所不能的妈妈了,但有一个人代替了妈妈。
佟漱没有办法在没有窗户的房间中分辨天是否亮起。他在半梦半醒中回忆自己当初的疑问:如果没有人来走进这屋里叫醒张宗终,他是不是会在此处一直睡下去呢?佟漱也不清楚答案。张宗终起身时他短暂地醒了,含糊问说:“……天亮了?”
“嗯。”张宗终应声,把自己掀起的被角放回去。佟漱立刻又睡着了,可他就是知道张宗终其实没有出去,只是坐在床沿上。他不记得自己又睡了多久,倒是听见房门被叩响。他翻身成平躺,张宗终过去开门,佟漱无意中眯缝着眼睛瞄过去,只看见是表情奇怪的白思礼站在外面,还没反应过来,张宗终已经把门关上了。
“哥,你跟佟漱……认真的吗?”
他刚打算继续睡,可惜这老房子隔音和他家一样不好。佟漱迷迷糊糊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睁眼。外面很安静,少顷,张宗终语调平淡道:“与你无关。”
“你这样说就是认真的意思了——”
门把手落下,佟漱倏地缩进被子、巧合的是眼前恰好留了条缝没遮严实,他得以看见白思礼腾地拽住张宗终,把他猛地拽到外面,张宗终手没松,门又带上了。
这一切发生起来太快,两人不知注意到自己醒了没有。佟漱刚想完,外间白思礼的声音一下子扬高,“我们谈谈。你想过没有,这样一算,你们家可有两个同性恋了。”
佟漱脑袋顿时清醒了,他好像听见白思礼在外面飞快地踱步两圈,继续大声道:“你记不记得韩仕英以前也说她是不会结婚的!你,张仪,韩仕英,张家和韩家天赋最强的三个人都无后了——”
这陶罐很眼熟,佟漱暗自回忆须臾,认出来了,这是在常县时用来拘鬼仙的东西。做完这些,白思礼关门出来,充满疲惫地叹了口气,看向张宗终,“接下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