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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爸激动不已上前半步,他刚想说话,张宗终蓦地拉了一把他,低声道:“别打断他们。”

周爸被周妈扯了回来,白思思的眼睛始终一眨不眨目视前方,继续说:“小冰说难得回来的时候遇见庙戏,想去看看,但是总抢不到前面。”她的表情松动了些,“小冰说小时候都是奶奶抱着看的,现在奶奶没了,没人抱了。”

话音刚落,周爸捂着脸嘶吼了一嗓子,把佟漱吓了一跳。可惜众人无暇顾及,白思思只是慢慢讲着,“我在下面当差了,就问小冰奶奶带你去看庙戏,在最前面,你愿不愿意跟奶奶去。小冰说愿意,我就把她带走了。”

“她人呢?”白思礼见缝插针,问道。

“本来已经去了,”白思思的身子又开始发抖,连带着声音也抖了起来,“走到外面的时候,有人叫我,说有差事,喊我回下面一趟。”

“你把小冰带去了?”白思礼啧了声,接说。

白思思摇头,“我把小冰放在家门口的大石头后面,叫她等我回来,我再带她去看庙戏。等我回来的时候,小冰不见了——”

佟漱越听心情越复杂,正五味杂陈,张宗终蓦地出声道:“白思礼。”

生米香炉内,一支独香不知为何燃烧起来比其余香柱要快得多,眼见着已经到底。白思礼低头瞥了眼香,顿时皱眉,拿起扫帚飞快道:“问完了,你走吧。”

说着,他拿扫帚在方桌底下扫了两下。佟漱没再看见阴影,只是看着白思思猛抽了口气,脱力似的跌坐到地上。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周妈松开了周爸,走到白思礼面前颤声道:“是我婆婆带走了小冰?是我婆婆?”

白思礼点了下头,但也没再理睬逼近情绪崩溃的周家父母,反而走到张宗终面前问说:“宗哥,你怎么想?老太太说她在下面有差,是阴差扣下了小周?”

张宗终思考了片刻,回答却有些含糊,“村里这几天在演庙戏,阴差在这个档口惹祸……阴差扣人,早也该要钱了。”

白思礼不置可否,两人几句话的功夫,白思思晕头转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白思礼走过去把方桌挪开,一面扶着白思思走出来,一面回头说:“那就是说小周自己走丢了?”

白思思气若游丝接话说:“可能是奶奶不在,小周心里慌,自己乱走了。”

佟漱本来只是在一旁听着,犹豫了片刻,他试探着问说:“庙戏今天没有演吧?”

张宗终顿了下,转头看向佟漱。佟漱看看周家父母,周妈眼神恍惚道:“我们村庙戏是隔天演的。”

“也就是说明天还有庙戏?”白思礼插话道。

“会不会……小周还在等着看庙戏呢?”佟漱猜测道。

现在来看,小周的情况既简单又复杂。绕了半天,原来是她去世了在“下面当差”的奶奶为了带她去看庙戏把她的魂儿给带走了。走到家门口老太太突然有差,把小周留在了家门口的大石头后面,结果等老太太回来时,小周没影子了。

前因是搞清楚了,问题在于,小周的魂儿到底去哪儿了呢?

第220章 庙戏

事已至此,小周的魂儿早也不在大石头后面了,要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只能试试明天早晨庙戏开演时到市集上去碰碰运气。众人收拾完招魂用的东西各自回房休息,大抵是太累了,平时话挺多的白思思一句都没出声。

同样没怎么说话的还有周家父母。熄灯躺好后,楼下不停地传来摔摔打打和争执声。周家没有太多客房,佟漱虽然和张宗终住在一个屋里,但有一个人得打地铺,下午时周爸就拿了床褥和被子过来。不过那床其实也够宽敞,张宗终本人根本没有真睡地铺的打算,摸着黑就躺到了佟漱身边。

佟漱本来是打算好好睡觉的,他侧身背对着张宗终躺了须臾,便发觉自己如今单单听呼吸声就能判断张宗终睡着没有了。他半转过身子,声音很轻问说:“你想明白这事老白是怎么参与进去没有?”

黑暗中,张宗终缓缓摇头。佟漱干脆平躺好,“那你有没有趁着白思思他们不在,问问周家父母她手腕上的香点儿是哪儿来的?”

“问了,”张宗终说着,手搭在佟漱腰上,脑袋半贴进他怀里,“周妈说是小周小时候她奶奶带她去点的。说她命里有劫,活不过十二岁,就做了个替身。”

佟漱“哦”了声,没话说了。坦白来讲,老白做事就是没什么逻辑,也因此串起前因后果、找他的所在之处都变得异常困难。他手无意间搂着张宗终的脖子开始胡思乱想,总觉得众人都忽略了什么地方。想着想着,张宗终突然出声说:“你想把我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