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电梯后,楼道内几乎没有人会经过。这样的清静安宁,这样的独处时光,是对刚受到伤害的兄妹俩最好的给予。
他不阻拦她哭,甚至希望她能好好哭一场,将所有负面情绪都尽数发泄完,然后再理会他,和他说说话。
也许兄妹俩真得心有灵犀,她感知到了他的想法,扑在他怀里哭了好久,又缓了好久后,终于哑哑地叫了他一声:“哥哥。”
从高二以后,桑晚便开始叫他“哥”。虽然意思相同,但一字之差却是千差万别。
“哥”听起来让人觉得出声者比较成熟,但被称呼者听起来却少了几分亲近感。
他还记得初听那声“哥”时的愣怔和不适,后来逐渐明白这是个必然的过程,桑晚总会有长大的一天,她不会永远窝在他怀里软声叫他“哥哥”。
但偶尔也会听到他再叫她“哥哥”的时候,比如和他撒娇时,置气时,或是现在受了委屈依赖他时。
放在平时,他听了会觉得怀念而后倍感舒坦。可此刻,他只觉得心如刀绞。
“我在。”哭的人是她,可陈东隅的声音却比她还要嘶哑,甚至喉头滚了好几次才能发出声。
“带你回家好不好。”他引着她穿好衣服,再拉上拉链戴好帽子后,将她翻到他的背上,然后稳稳地背着她起来。
陈桑晚知道他是指他们两个人的家,于是埋在他的颈窝里点了点头。
不久前,她一人站在这寒冷的天地间只觉无容身之处,而现在依然是这幅景,甚至有狂风在她耳边嘶吼而过,她却浑然不觉,趴在哥哥温暖宽厚的背上,仿佛找到了归宿。
陈东隅背着她出了小区,一步步往前走,寒风彻骨,而他通身温暖。
突然一辆出租车向他们驶来,陈桑晚抬手拦了拦。
司机将车掉过头稳稳地停在他们旁边,降下车窗问:“两位要去哪里?”
“不好意思,我们不打车。”陈东隅有些歉意地向他解释。
陈桑晚疑惑道:“不坐出租车吗?”
他却不答反问她:“你冷吗?”
女孩摇了摇头。
“我想背你回去。”
“可是你会很累。”她怔了怔。
“累不累,把你背回家才知道。”陈东隅将她往上掂了掂。
被忽视许久的司机师傅终于忍不住再次出声:“小两口想好了没,坐不坐车?”
陈东隅的关注点落在了司机对他们的称呼上,于是沉静的脸色突然一变:“不坐了,谢谢。”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哥哥箍着她腿的手僵了僵,但是她难得被司机的话逗笑和他解释:“他是我哥哥。”
司机师傅脾气顶好,被耽搁了那么久也不着急,还冲女孩笑了笑:“你这哥哥不错。”
“我也这么觉得。”她扬声道,嗓音里的沙哑减弱了不少。
这个小插曲过了后,陈东隅沉默地背着妹妹往前走,内心却乱成一团。
连陌生人都看他们像小两口,难道真是亲密过度了?
今天是意外,不会再有几次这样的时候。所以他想这一路远一点,久一点,让他再多背背她,也让她更好地缓和情绪。
想明白后,他便不再纠结这一次的亲密,只是专注地、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然而这一路再远,他的脚步再缓,也终有到头的时候。
陈桑晚打开门的那一瞬,便是陈东隅放下她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