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背着手,走进屋来。
他的目光,笔直落在书桌旁的木梯上。
或者说,落在软垫上……落在小兔子的身上。
皇帝的脸上,浮现难得一见的笑容。
他展开的眉头还带着些从容,看到兔子显然让他松了口气。
本就长着好看的皮囊,只因平日里总眉头紧锁,就有些凶相。
而现在他的神色缓和下来,竟有些温雅的气质。
云珺伸着脖子,真想告诉他,自己是那只御兔!
皇帝片刻不停,快步走来,将兔子抱在怀里。
皇帝转过身,跟来的除了白茯等宫人,还有同样抱着兔子的芩夫人。
芩夫人一踏进御书房,倒抽一口凉气。
她一路都盯着皇帝,确实没见皇帝派人去找太后要兔子……
然而,御书房里的确有只兔子。
是……是皇帝的兔子。
芩夫人难以相信,那只兔子她是明眼看着跳出了御书房,消失在草丛堆里。她离开前,不仅关了门窗,还遣走御书房的宫人,让他们去办别的事。这兔子怎么可能回来?怎么可能?!
难道……难道这兔子真就像别人所说,是只仙兔吗?!
芩夫人一脸菜色,神色慌张。
她跌坐在地,怀里的兔子落在地上,茫然地跳来跳去。
钟傅璟早已变了脸色,面向芩夫人怒目而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芩夫人说:“妾身、真的……是、是从御书房的……”
此时,钟傅璟抬起手,按在小兔子的脑袋上。
云珺不得不低下头来,他还想多看两眼这芩夫人的脸色呢!
直到皇帝开口,云珺这才意识到,其实皇帝是捂住他的耳朵。
皇帝的斥责咆哮如雷,别人听得下意识都要缩一缩脖子,而他的耳力那么好,指不定会吓到他。
钟傅璟走到亲身人的面前,呵斥道:“就凭你的那只普普通通的兔子,也敢跑来诓骗朕,看来朕是对你们太宽容了,让你们在后宫里想着如何算计朕。”
芩夫人忙解释:“不、不是……妾、妾身怎敢!这兔子一定是……是别人知道妾身抱走兔子,故意拿别的兔子来……来诬陷妾身……”
钟傅璟怒不可遏:“还敢撒谎!想必这是你想好的说辞,为了让朕相信你准备的兔子才是朕的御兔吧?!现在你被朕揭穿,竟然正话反说,别人诬陷你?……呵!来人!将芩夫人和凝思殿里所有宫人,全都押入大牢内。”
芩夫人一听,正要辩解,便听身后传来宫人通报,说是太后和惢夫人来了。
太后驾到,就连皇帝也得暂时搁下手头的事。
云珺被交到白茯的手里,皇帝还摸了摸他的脑袋。
小兔子抬头去看,走来的太后身边,跟着一位长相清秀素净的女人。
太后见一地狼狈,倒在地上的芩夫人,来回蹦跳的兔子,嫌弃地摇了摇头。
皇帝行礼:“朕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太后不妨先去后殿等候?”
太后道:“哀家来找你,就是为了这等乱事。”
钟傅璟倏地收起笑容,“莫非太后想说,是你指示芩夫人,闯朕的御书房,偷朕的御兔?”
听到这话,太后看了眼兔子,“一只兔子而已,皇帝犯得着如此大做文章?”
钟傅璟心里冷笑,想不到太后的消息那么灵通。
他语气强硬道:“可惜芩夫人不觉得只是兔子而已,她要做文章,朕岂能不合她的心意?”
“这番气话就不要说了,皇帝。”太后直言,“芩夫人确实找哀家要过兔子,但你怎就能说她利用兔子戏耍你,这兔子难道不都是一个样吗?!”
钟傅璟好笑道:“一个样?!朕的御兔,目光明亮,身形矫健,会是这种眼神呆板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