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珺瞥了皇帝一眼,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正当他还要再问些关于这位大善人的事,然而坐在他面前的钟傅璟好像走了神,不知在想什么。
钟傅璟唐突开口:“已经挺晚了,明日一早就要出发,先早些休息吧。”
云珺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可心里突然别扭起来。
平日里明明都是自己催促皇帝休息的……
兴奋感渐渐消失,目光不舍地从地图上挪开,云珺转身回他的屋子去。
自从云珺成为皇帝身边的“瑾仙人”后,到了行宫,便有他自己的屋子。
他不用再变回兔子,团身睡在木架上,自然更不用和皇帝“挤”一张床。
云珺没什么感觉,倒是皇帝有些遗憾,这两天都是和他说话聊到半夜,这才不得不去就寝。
而今日……云珺回屋的路上走到一半,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皇上今日怎么那么主动,就让他回去呀?
明日一早……明日也不用很早赶路离开,感觉……感觉好像皇上是故意支走他。
云珺心想,大概是皇上要做什么正事吧……
可云珺回了屋,越想越别扭。
他坐在床上思索半天,就当他是自作多情,他要去看一眼故意支开自己的皇帝,到底在做什么。
云珺站在窗户边,左右看了看,门外只有两个宫人守着。
他再朝皇帝所住的厢房望去,果然是灯火通明。
他想,就算是被皇帝发现也没关系,他可以说,自己有一阵子没变回兔子,就想活动活动筋骨而已。
想好了理由,又观察好路线,云珺回到屏风后,变回小白兔。
云珺以为自己几天没变回去,该是会觉得陌生。
但他抻抻前爪,蹬蹬后腿,他还是那只灵活的兔子!
三两下,云珺就顺着桌椅爬上了窗户,趁着门前两个宫人走神的功夫,他摸黑一溜烟地跳出去,迅速窜进灌木丛里。
当晚的弦月还未爬上天边,知道他“瑾仙人”也已经歇下,宫人们灭了周围几盏灯笼,花坛里漆黑一片。
饶他是只小白兔,混入夜色中,也很难让人察觉。
可皇帝身边还有守在角落里的影卫,云珺知道,得小心别被他们看到。
好在小白兔在夜晚能看清周围,还能看到很远。
他马上发现几个影卫看守的地方,几乎将皇帝所住的厢房围得水泄不通。
小白兔小心翼翼地找了一圈,竟然让他找到一处缝隙,他侧过身往里面钻,好在缝隙并不长,他很快钻进去,庆幸没有卡在半道。
他从柜子下爬过去,已经看到皇帝的脚。
他只探出小半个脑袋,才发现屋子里站了好几个人。
小白兔吓了一跳,连忙缩回头。
这时,他听到皇帝的声音:“霍大人,那些人全都招了?”
原来太尉也在!
只听霍渊说道:“回皇上,活着的全都招了,带头的是那个叫石庆成的人,他是……是前宰相朱鸿槐的远房甥外孙婿,亲缘是算不上的,不过他本人总是说与朱鸿槐是关系极近的亲戚。后来宰相事发,他就一度消声灭迹,没想到是花钱收买人马,计划……
“计划刺杀皇上。”
最后这六个字一下子钻入云珺的耳朵里。
小白兔趴在地上,吓了一跳。
刺杀?!怎么还会有人刺杀皇帝?!都不要命了?
他又听钟傅璟冷冷说道:“朱鸿槐的党羽众多,当初朕诛他九族,除他党羽,也猜得到,和他有着牵丝攀藤关系的人,总有人心里不服,要为他们报仇。”
而一旁又是桂清遥的声音,“微臣原以为已经调查清楚,将这些人处理妥当,却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让皇上受惊了,微臣领罪。”
钟傅璟:“与你无关,当初他消声灭迹,就是要藏匿行踪,怎会让你发现。这不是罪,你也不必领。”
桂清遥感激道:“臣谢主隆恩。”
钟傅璟的声音又传来:“这件事若非那瑾仙人的关系,朕都还不会发现,否则从跃鹤楼回来,闹出刺杀一事,又不知会害得多少人受伤,多少人受惊,又有多少人要领罪。”
瑾仙人……
小白兔云珺心想,因为我?这怎么会因为我?
他听钟傅璟的话,才知道是下午他站在跃鹤楼三层围栏旁,皇帝扶着他时,正好看到回行宫的路上有些异样。于是他派方夜织去调查,才发现竟然有人埋伏刺杀。
云珺低下头,可这又怎么能和自己有关,当时他就是想练习克服怕高而已……
那头,钟傅璟还在说:“有瑾仙人的关系,朕这才能逃过一劫,不过,这件事还是不要泄露出去,朕不希望瑾仙人担心。那些刺客就交由霍太尉来处理,等调查清楚后,不要留一个活口,明白吗?”
尽管云珺看不到钟傅璟的神情,可他光是听语气,都觉得下圣旨赐死的皇帝,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遵命!”霍渊和桂大人齐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