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涟本身粗知字义,而这些天他的言行我看在眼中,觉得他跟着我做药童着实被埋没。
沈涟问:“杨老夫子的私塾好不好?”
我说:“很好的。杨老夫子原是国子监祭酒,他致仕后,在长安城西南开办私塾传道授业。而且他每到逢十的日子便来草市镇义学中,为贫寒的小童授课,很受人敬重。”
沈涟问:“我十三岁了,现下念书考功名来不及了吧?”
“你开年入学还来得及操童子业的。若通过县试、府试和院试,便可作外舍生进太学。虽须缴纳斋用钱,但我可以负担。”我曾幻想将这些告诉亲儿子,“我不强求你中举。但只要有小小的功名傍身,你就会好过不少。仕途要比务农经商,抑或像我一样悬壶济世要好太多了。”
他猫儿眼略略一眨,直视我:“李平,你容我想一想。”
“如果你是因为刚熟悉禾木医馆又去陌生地方才犹豫,”我循循善诱,“那杨老夫子的私塾离草市镇并不远,放课就能回来的。”
他低头看地上碎红不语。
我凑上去揉他头发,问另一桩事:“你叫燕捕头一口一个‘大哥’。为何到我这儿就直呼名字?来,叫声大哥。”我假意咳嗽两声,又问:“要不叫爹”
他勾唇,眉目间有点倔强:“李平。”
算了。我笑嘻嘻唬他:“沈涟!”
他说:“我出门看各家春联去。”他出门时努力板着脸,但从左侧看去,还是现出了浅浅的梨涡。
入学的事我打算过些日子再与他商议。
大年初二,我与沈涟一早叩开了寡妇门。她惊讶地福了一福。沈涟直接闯进去,环顾一番后朝我道:“原来暗娼家里是这模样,我们告官后定能拿赏银。”
我进去拽住他,冲妇人说:“小孩子不懂事,夫人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