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涟皱眉。这时门被敲响,叩三下,停顿一下,再叩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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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门。门外站着卫家影卫,身后候着鎏金的马车。三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套在车头。为首那人说:“小公子腹痛,烦请李大夫过府看诊。”
于是沈涟背上我的随身药箱,我和他一道上了马车,一路飞驰进卫候府。卫侯府名为府,实为三个山头,内散布四十座宅子,有湖有林子。入卫候府大门在半山腰,道路宽阔,两旁绿树成行,貌似安宁无比。但卫侯是真的天子封侯,一有异动,绿树上头便有无数官制利箭嗖嗖射出。
沈涟在马车中问我:”小公子是谁?”
“小公子叫卫瑾。其实他不算很小,比你尚大三岁。但他排行小,平常喊他卫八公子亦可。”我小声感慨,“单以卫侯所拥的十六位有名分的娇妻而言,卫家子嗣着实太少。”
沈涟说:“他只是腹痛都要你到卫候府出诊吗?”
“他是卫候幼子,分外金贵。有点什么不舒服都要我出诊的。”我回忆说:“我第一次诊治他喘症的时候,他每日用钱就有一万之巨。我发现他日常用度再照原样下去,非得一命呜呼不可。我那会开的药方朴实,他的大丫头香薷还不乐意。我不得不写熬制汤药须用一尺高的珊瑚,成形人参的须。香薷才欢喜照办。”即使熬制汤药所费柴火甚少,我也因暴殄天物惋惜许久。沈涟愣了一下说:“我身契十三两,之前在南风馆中都是数一数二的高了。他每日用钱就有一万之巨。”我安慰他,“人各有命。你是流民,而我十五岁也流落利州城外。现下不算小公子的诊金,我一月也只得四五两。”他说:“我不大听天由命的。”说话间马车从大门驶入,又跑近两刻,停在小公子宅院前。
下了马车,大丫头香薷亲自过来领我们进去,边走边担忧:“小公子腹痛得很,李大夫赶紧。旁边这位是谁”我说:“沈涟,我的小药童。”
穿过院子,卫瑾坐在里进的房中等我。他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华贵公子,面容秀美,当得起“如草之兰,如玉之瑾”。只是面色苍白了些,一望即知中气不足。
他咳嗽两声说:“李平,你来啦?”挥挥手,大丫头香薷知趣退下。卫瑾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世间诸般事物,只要他想要,卫侯上天入地也得为他寻来。加之自幼体弱,照理脾气该骄纵,但他性情居然不错,很少对我大发脾气。
他指着沈涟问:“他是哪个?之前没见过。”
我笑道:“他叫沈涟,现下是我的药童。快坐下,我先切切你的脉。”
卫瑾坐入椅中,撩起衣袖让我切脉,眼瞅着沈涟。沈涟垂手站着。
脉缓。卫瑾捂腹:“这两天…咳…有点腹痛…咳咳…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