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衣中年人对厅中的尸体看也不看,一进来就径自跪下:“参见三少主。”

把手中最后一块残缺血肉也喂光的白无常懒懒地掀起眼皮,见下面跪着的是安插在青莲客栈的眼线,于是一边拿招魂幡擦手一边问:“怎么,那群修士有什么动静?”

在他看来,这些赶在第一日来到青莲客栈的修士都是废物,全然不足为惧,因此态度格外的漫不经心。

就听这个安插在青莲客栈的眼线说道:“合欢宗的人来了。”

“合欢宗?”一听到这三个字,白无常脸上的懒散瞬间散去,透过傀儡双眼看着这个血河老祖三弟子的一人一猫俱想道,看来这双眼睛也不是睁不开。

“是。”褐衣中年人维持着抱拳的动作,尚不知自己已经成了旁人的傀儡,正有人在通过自己的眼睛看着厅内的一切。

只见白无常从椅子上放下了腿,一下子起了身,显然在紧要关头他负责的区域出了问题,令他焦躁不安。

他向着地上跪着的褐衣鬼修质问:“合欢宗不是应该过两日才来吗?他们来的是谁?”

合欢宗不好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比昆仑剑宗还难搞。起码出了北境,昆仑就瘸了一条腿,可如果是跟合欢宗结仇的话,他们可不管你什么四境三海,一样会跟你纠缠到底。

厅里其他人大气也不敢喘,白无常来回踱着步,地上的尸体眼睛兀自圆睁着,映出他脚上雪白的靴子,他喃喃道:“如果来的是寻常弟子还好,死一两个不值得合欢宗来跟我们计较……”

可偏偏褐衣中年人却打破了他的侥幸:“启禀三少主,来的是金铃公子应劫心。”

“什么?!”

白无常一下子睁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地上的中年人,中年人垂下头去:“属下在客栈见到天山剑派的人也来了,或许是因为他这个未婚妻……”

楚倚阳在外面听着墙角,白无常这反应跟他预想的差不多:出现了超出他掌控的情况,他必然要去见一见血河老祖了。

“麻烦,真是麻烦!”白无常无法自制地狂躁起来,合欢宗的少主要是死在这里,合欢宗定会跟他们血河教不死不休。这是其一,其二是这个应劫心的师父她还是疯的,只怕就算是自己的师父对上她也要退让三分。

“不行,我得去请示师父。”他一转身,对着褐衣中年人一挥手,示意他回去继续盯着青莲客栈,“你回去给我盯好了,尤其是这个姓应的,别让他们发现什么问题。”

“是。”褐衣中年人起身退下,连在他颈后的那根傀儡丝也悄无声息地从中断开,收回了楚倚阳的手套中。

待在他怀中,已经心安理得开始玩起了尾巴的鬼王宗少主听头顶的人问:“贤弟怎么看?”

徐妄动作一顿,什么怎么看?楚倚阳借着傀儡术的联系,将血河老祖的计划传给了他,徐妄细品完之后评价道:“血河是断魂宗弃徒,想借大阵来突破境界,无非是想重归门墙,除了这个大阵厉害些,其他都是废物。”

而且就算血河借青叶山城地下玄阴脉成阵,他也有不下四种方法可以破解。

楚倚阳知他没有说谎,那么按照徐妄所说,血河选择用这样破绽颇多的阵法来冲击渡劫境,背后确实不像是有海外鬼宗的影子,否则出身鬼王宗的徐妄跟被自己的法宝吞噬的供奉不可能不知道。

眼前的砖墙斑驳再次变化,徐妄知道揣着自己的人信了自己,开始走下一步了。

……

既打算将金铃公子来了城中的消息告诉血河老祖,就事不宜迟,白无常马上动身。

他独自一人前往,把其他人安排留守在此处,匆匆拿了招魂幡便出了门,绕过门前那棵高大的槐树,就要朝师父所在的位置去。

然而刚走出没多远,他就听见身后袭来的破风声,顿时警惕地催动了手中招魂幡,让招魂幡化作黑气包裹住自己,然后转身向着胆敢偷袭的人一掌拍去:“什么人!”

他黑炎缭绕的一掌拍了个空,身后空旷一片,什么人也没有,白无常的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只是还没有展露完全,他就感到自己右边肩膀被人拍了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