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抓来的凡人少年少女已经躺在地上被震晕、吓晕,看着黑色魔蟒口中发出巨大的吸力,将那些已经跑到大厅门口的人一口气朝着它口中吸去,随后一转头朝着他们正面压来,那个小山一般的邪修彻底没了其他想法:“松开!”

被楚倚阳挡在身后的姐弟被魔气震晕,邪修看着黑色魔蟒的腹部那犹如脸盆大的鳞片在自己眼中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急得再次抬起了手,手中凝实了比刚才更加浓郁的土黄色光芒,就要朝着楚倚阳的头顶拍去,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个凡人拖着自己同归于尽。

他是修士,他是夺得天地造化、逆天而行有望飞升的修士!怎么跟这些一世蝼蚁相同?

“松手——!”

随着那黑色魔蟒距离急剧缩短,那口中喷出的血腥气已经来到了面前。满脸横肉的邪修脸色煞白,汗如浆出,就在他的手要落在楚倚阳的天灵盖上时,从血池方向飞来了一道血色薄纱,灵动得犹如有生命一般在少年的腰间一缠一拉,就让他手上力劲松懈,被拉得朝着血池飞去,接着“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而被留在原地的邪修目眦欲裂,发出“啊啊”的惨叫声,被巨蟒一口吞噬,只留下他腰后别着的那把刀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地下大厅霎时间恢复了安静。大厅中央的血池里“哗啦”一声,掉下去的少年被池边的人托了出来,浑身湿透,狼狈地呛咳着,水珠从他身上纷纷滚落,犹如乱玉跳珠落回池中。

托着他的人把他放在了池边的台阶上,呛咳不止的少年像是才回过神来,发现这池边砌着台阶,一路向着池底延伸。

水面的倒影映出两人。在池中泡着的男子有着一双醉人的桃花眼,即便不笑的时候嘴角也是微微挑起,看人的目光永远含着情。在他对面的少年坐在最高的台阶上,比他高出两个头,脸上的神情带着几分惊疑,底色却依旧同方才面对生死的时候一样镇静,那双眼睛也依旧倔强不屈,如同两盏燃烧的琉璃净火,同方才惊鸿一瞥一样触动人心。

他身上神庙制式的白衣白裤原本飘逸宽松,现在沾了水贴在少年的身上,长衣下摆散开,如同花瓣浮在血池上,轻薄的布料勾出小腿紧实的轮廓,脚踝上的金铃映衬着血池白衣,在晏寻眼中现出了全貌。

因为日前与强敌遭遇,身受重伤,所以潜入青叶山城这血河老祖的血池来疗伤的人注视着少年的面孔,眼中闪过惊艳。他伸手握住少年的左足,那雪白的足弓在他的指下条件反射地紧绷,踩着水面,令脚上金铃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铃响。

“神庙侍奉?”晏寻的声音响起,温醇得仿佛情人低语,感到少年似乎害怕地在自己的掌中震动了一下,令他脚踝上的金铃再次发出了声音。

魔域城主垂目看去,心里想着这是谁给他带上了铃铛,这属于神庙侍奉弟子的衣服这样飘逸仙气,加上这串铃铛,就让圣洁中透出了一丝堕落。

他想起方才见到这少年的第一眼。所有人都畏着血河手下的这些邪修,唯有他一人站在原地,似风中劲竹,岿然不动,面对生死也不改色,真正犹如圣子。

作为生在黑暗中的生物,晏寻最抵挡不住的就是那样的眼神,此刻把人拉到了池中,他亦不愿让少年对着自己露出害怕的神色,只希望他如在这神庙中日常行走之时一样,目光纯然,神色镇静。

他松开了手,感到少年紧绷的身形一下子变得放松下来,目光在这血池之中扫过,似乎对其中的阴气和这翻滚的血色感到十分的不适。

“放心。”晏寻看着他,说道,“本座不是他们那样的人,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说完这句话,见到少年的眼睛朝着自己望过来,神色中带着一丝狐疑,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问道:“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少年的音质清冷,犹如山巅清泉,流淌时还夹杂着细小的冰块。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没有无缘无故的施舍,这一看就不是玄门正道的人救了自己,定然是要什么回报。

晏寻似乎觉得他很有意思。他的黑色巨蟒在吞噬完外面那些渣滓之后就贴着地面游了回来,悄无声息地绕着血池转了一圈,然后盘踞在外围,那车轮大小的金色眼瞳映出池边两人的影子。

“哗啦”一声,水面波动了一下,是晏寻起了身,一伸手把坐在最上层台阶上的少年拉了下来。在他条件反射要挣扎的时候扶住了他,把人拉到与自己平齐的地方。

“不过是一个人泡池子无聊,所以想拉个看得顺眼的下来作伴。作为回报……”他贴着少年的右耳道,“等我疗完伤,我可以带你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也要再精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