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梁蔚就跟着周珍来到抚市,住在小姨的房子里。周珍也重新找了份工作,而雁南一中的那套房子因为断供几个月后,被银行收走拍卖。周珍也不用每个月提心吊胆害怕接到银行催款的电话,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
梁蔚有时候在床上醒来,会恍惚自己还在雁南市,但很快就会意识到这不过只是错觉。
抚市一中高三学生开学比雁南一中早,八月下旬就开始上课。梁蔚被分到了重点班,班主任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老师,姓吴,只不过吴老师的带班风格不如黎波开明,较为古板严肃,和她高一的林老师有些相像。
梁蔚期初还是有些不适应,陌生校园,陌生的老师和同学。上了将近半个月,梁蔚才渐渐习惯。九月初时,梁蔚收到了黎波发来的一条短信,大意是可惜不能再带她到高三,她永远是他的学生,希望她在新的学校继续努力诸如此类的话。
梁蔚猜想小姨在给她办转学手续时,黎老师大概听说了什么。梁蔚盯着这条短信看了许久,眼睛有些发涩,她给黎老师发了谢谢两个字。
收到黎波的短信后,梁蔚又陆陆续续收到了李菀姚知伽等人的信息。梁蔚却不知道该怎么回,一整天都没看手机。
直到晚自习下课,走到校园里,梁蔚忍不住登录了qq,看到李菀发来的相片,相片里是她家的棕色大门,门上贴着白色封条,几个黑色的雁南市西普区人民法院封字迹映入眼帘。
梁蔚停下脚步,看着那个几张封条,眼底起了波动,抬手在输入框里打下几个字。
梁蔚:我转学了。
李菀:家里出事了?
梁蔚:嗯。
李菀也就没再问什么事。两人的对话就这样中断。过了几天,李菀再找她聊天也没提起这些事,只是问她在抚市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交到什么好朋友。
高三学习压力繁重,大家都在忙自己的功课。没有人会有心情在课间互相追逐打闹,而抚市的升学压力更大,就连做早操,都有学生拿着英语单词本抓紧时间多背几个单词。
梁蔚自然也交不到什么朋友,她记得有一次老师讲评化学卷子,她那天恰巧忘记带了,她的同桌就意思意思地把卷子往她那边稍稍移了点。
梁蔚整节课都姿势变扭地看着那张卷子,直到下课铃响,梁蔚才陡然松了口气。只是有些费解,曾经她的同桌忘记带卷子,梁蔚也不止一次放在中间让两人一起看,又不免想难道自己不经意间得罪了她吗?但这件事没在梁蔚心里留下太多的影响,只是往后她每次到学校前,都会认真检查一遍书包,看看是否遗漏了什么。
日子平静无波澜,梁蔚也很少想起陈鹤森,只是在十月的国庆时,她短暂地想起了他。国庆节小长假对于她们高三生来说压根就不存在,她们只有三天的休息时间,但这三天已经算弥足珍贵了,毕竟抚市一中的高三生,就连周末也只能休息一天。
梁蔚那天从学校回家后,没什么心思学习,她洗了澡出来,随手登录了qq。
她现在其实很少登录qq,就是想避免看到陈鹤森的消息,但那天,她又去点开12班班级群的成员,除了群主管理员之外,成员的分类是按二十六字母顺序排的的,c的那一栏里,他就排在首位,他的头像是在线的状态。
梁蔚眼皮颤了颤,然后切到群聊天的界面,就在这时,常兴宇在群里发了条信息:森哥,你跟高二的那个陶遥什么关系,速速招来。
然而下一秒,这条消息就被撤回。
快的仿佛只是她的臆想出来的幻觉,但那一小行灰色的字体“常兴宇撤回了一条消息”,却实实在在地提醒她这不是幻觉。
梁蔚怔怔地盯着屏幕,脑袋空茫,还未吹干的发尾滴着水,水顺着脖子往下流,脊背一凉。
12班的班级群里,有人问常兴宇刚才撤回了什么了。
过了会儿,常兴宇回:没什么,发错了。
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了常兴宇撤回的那条信息。
周晓蕾下班回来,推开梁蔚的房间,卧室里关着灯,她直直地杵在桌前,手里拿着手机,头发湿漉漉披散在肩后。
周晓蕾伸手摸到墙上的开关:“怎么不开灯?”
房间瞬时大亮,梁蔚飞快地抬手抹了下眼角,转过头,扯起一抹笑容:“小姨,你回来了啊?”
周晓蕾没察觉异常:“去把头发吹干,出来吃东西,小姨给你买了小龙虾和披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