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住口!神君岂是我等能议论的!”他旁边那位仙兵资历老些了,低声喝道。

那仙兵停了停,似在恢复元气,片刻后才道:“初璃神君尚未有过兵器便已排名神君第九,足以见其法力深厚,脾气大些也是正常。若换作往常,念在仙帝是仙界之主的份上,她多半不会如此放肆,可近日啊,你忘记了,那秋朔仙君,不是被贬下界了吗?”

“看守敛泉的秋朔仙君?”他继续追问,“可秋朔仙君下界,与初璃神君有何关系?”

“你入仙界不久,大抵不知晓,这初璃神君呢,高高在上,听说清冷得很,独独对秋朔仙君青眼有加,许多事连仙帝都请不动初璃神君,但秋朔仙君便可以。若不是近日紫乾被盗,秋朔仙君看守不严被贬下界,初璃神君也不会发如此大的火。”

“这……”他不解地拖长了音调,“紫乾虽由仙界封印入敛泉近万年,可这封印万年,紫乾都快成了一件死物。紫乾丢了而已,秋朔仙君既能得神君庇佑,那仙帝为何还要与他过不去?”

被贬至人界,这与流放何异?

本是再正常不过的问话,那仙兵却眯起了双眼,神情颇有几分高深莫测,道:“仙帝决策,你我小仙如何论处?不可说,不可说啊!”

那声音散在帝宫的结界之内,碎成满地白雾,缭缭东升。

与东升相对的,是帝宫的西面,隔着遥远的距离,初璃在一处僻静的阁楼处停了下来。

南海巡视?她指尖交叠施了个术法,周身碧色愈显,震得四处的仙气皆畏缩地散开了去。这么蹩脚的谎言,当本神君是吃素的吗?

术法猛然释放,砸在阁楼外的雕花木门上,轰的一声,内里结界俱碎,整座阁楼都晃了一晃,阁楼牌匾上书“宵玉阁”三个大字摇摇欲坠。

仙帝不在帝宫,初璃甫一至帝宫就知晓了,她之所以在帝宫外同那些仙兵仙将们耗了些时间,便是想在那极短的时间内取得帝宫的法力本源。

帝宫结界维系均在那法力本源上,仙帝为了让那法力本源认主,曾滴血入间,只要取得一丝法力本源,无论仙帝在仙界何处,初璃都能感应到。

仙帝不在帝宫,也未去南海,便是待在这宵玉阁中,藏得隐蔽。

初璃神君是出了名的护短,仙界唯一得她庇佑的便是秋朔仙君,这一点仙界人人皆知,仙帝也知晓。

敢动她初璃庇佑的人,哪怕是仙帝,此事也做不得!

宵玉阁外阁的门在初璃术法压制下大开,初璃踏过台阶,不远处一模样清秀的青年迎了过来,一身月牙白常服,脚步不徐不缓,唤道:“初璃神君。”

话音未落,初璃已然出手,双手相扣,捏了个法诀,幽兰环佩赫然显现,而后又凝了三成法力,与那幽兰环佩一道,直接袭向右斜方的虚空。

那法力绕着碧色光芒,在青年眼中绽开。他急急开口,道:“神君,那处是……”

话未说完,虚空那处显现出一个人影来,帝袍一角不断放大,最终定成一袭白衣,仙帝元昱一展崆峒银扇将初璃的法力挡了个干净,退至十步开外,自崆峒银扇的扇面上透出一双桃花眼,道:“初璃,身为神君,怎能硬闯宵玉阁?”

压低的声线,融着帝君威严,初璃却充耳不闻,只道:“仙帝可叫我好找,既然仙帝在此,那秋朔的事,你我需得好好谈谈。”

宵玉阁连着人间命线,历来都是由仙帝最为信任的仙君执掌,适才迎她的那位青年唤作子枢,便是这宵玉阁现任的主人。

宵玉阁跨越仙、人两界,在此处闹事意味着什么,会引发什么后果,初璃当然知晓,但她便是要这种效果,不然,怎能逼得仙帝现身?

仙帝狡猾似狐狸,贬谪秋朔后立刻离开帝宫躲在了宵玉阁,便是笃定宵玉阁跨界,初璃找不到他。

“初璃啊,秋朔看守敛泉不力,按仙界法则,是该贬谪,直至寻回紫乾为止,哪怕他与你交情匪浅,可也不能次次法外容情,此事,你我无可谈。”元昱到底是仙帝,收了银扇后眉眼间的压迫感便随之而来。

初璃皱了皱眉。

“贬至人界,剥夺法力为肉/体凡胎,这种情况下你要秋朔去寻紫乾?你倒不如让他去送死!”初璃语气不善,“三日之内,你将他召回仙界,紫乾我替他去寻。”

“呵。”元昱冷笑一声,“诏令已下,岂有收回之理?秋朔下界,寻回紫乾是他的责任,至于怎样去寻,那是他的事,初璃,你不该管。”

“若我必须要管呢?”初璃语气更冷。

“你身为神君,自贬身份下界,将我仙界威严置于何处?本帝不准!”元昱佯怒道。

“诶,住口!神君岂是我等能议论的!”他旁边那位仙兵资历老些了,低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