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簪笔仔细端详他半晌,确定了乔郁只是消瘦不少,身上没有伤痕之后,才斟酌似的开口了,“事情紧急,不得已令乔相未换衣衫便同我一道去见陛下,”他公事公办似的平静和缓,“还请乔相不要介怀。”
乔郁面容被阳光照着,却无端地淬出些冷意,他张了张嘴,好像有许多话想说,话到口中被生生咽下,只凝成了个轻描淡写的笑容,“不敢。”他客气地回应。
这份疏离的客气可以出现在很多人身上,但这些人中,唯独不该有乔郁。
元簪笔静默了一瞬,又道:“行宫之危可解,以陛下对乔相的爱重,日后定能视乔相如常。”
乔郁淡淡道:“多谢元大人开解。”
更是无言,一时死寂。
元簪笔缓缓地眨了眨眼,与乔郁性情敏感多变相比,他性格三分天生使然,七分后天磨砺,已十分恬静漠然,他此番行事在他对顾渊渟的说辞中乃以大局为重,兼有自己二三私心,是心甘情愿,而今见到了心心念念数十日的乔郁,面对其冷淡的态度,心中竟生出些难以言喻的委屈。
但也只有一点点,尚不够元簪笔面色有所变化。
乔郁不语,他也不再说话,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乔郁身上。
乔郁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候,不动不言,连眼神都是冰似的冷淡。
元簪笔浑身上下只除了面甲,连手指都被精铁甲包裹,铁甲浑然一体,摘下甚为不便,连他自己都觉得冷得锥心,本想伸手去拉乔郁,终究按捺住没动。
两人之后沉默相对了足足一炷香,待行宫近在咫尺时乔郁才道:“我是罪臣,无诏本不得入内,元大人先请下车,若陛下有旨,我自当进殿。”
元簪笔知他无可商量的余地,于是点头道:“也好。”
他下车,小雪坐在车夫的位置上朝他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