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前的人从上车到现在姿势未变,脊背笔直,连眼睛都未有一丝偏转,都未曾看她,赵清岁微的抿了抿唇角,压下心里的徒然生起的烦躁,也不说话。
俩人静静的坐于马车中,不知多时,深夜,温度忽降,冷风顺着马车行进之时,从帷裳的边角处渗进来,赵清岁手里又握着手炉,一冷一热相互中和,白日里忙碌的筋弦缓慢的松弛下来,也或许是因为身旁有陆穆坐着,她知道自己不会有危险,种种重叠之下,她竟然睡着了。
灵犀余光看见主座那人身形的摇晃,似要撞向一旁的内壁时,忙伸手去拦,一手垫于她即将要撞下去的地方,一手轻扶住她。
发丝清扫过灵犀的手,温润的气息洒在裸露的肌肤上,只是一瞬灵犀便不安起来。
热度隔着布料向外扩散,仅仅只是指尖相触,也似有火般烧起来。
马车里虽不断有冷风进来,也降不下灵犀突然升起的温度,为避免赵清岁生病,灵犀甚至还腾出手去压住透风的帷裳。
灵犀一边扶住赵清岁的身形,又想和她保持主仆的距离,姿势要近不近,要远不远的,反而分外的别扭。
即使这样,灵犀也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直到马车停下来,苏蕊在马车外请他们下去。
但苏蕊还没说完的话,就被撩开帷裳的灵犀所打断,她一只食指竖在唇间,苏蕊立即没了声音。
赵清岁似乎陷入沉睡,呼吸绵软又均匀,热气轻呼。
灵犀在车上静候半晌,终还是决定将人抱进屋休息,她不忍将人叫醒,自也不愿别人来碰。
手穿过滑腻的后颈时,灵犀低声说道:“请殿下恕臣无理。”
双手一并发力,赵清岁比灵犀想象中还要轻,这不是瘦弱的轻,而是有些趋向于病态的轻,灵犀微的皱了眉。
神上每一世都这么身体不好么。
灵犀低头踩着马扎走下马车,又踏上阶梯,每一步她都走的沉稳,似怕惊扰怀里的人,也似怕磕碰。
身侧的侍卫和奴仆皆跪伏低头,或许是因为苏蕊示意的缘故,竟没有一人发出声来。
黑夜中高挂的弯月悬于高空中,微风阵阵裹挟着冷意,从身后穿她们而过,灵犀挺立的脊背为怀里人挡下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