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又提到白帝献药这事,听得阳庆直皱眉头。
“秦公,吾还未愚蠢到这种程度。这药是他炼的就是他炼的,不必拿白帝来当借口。诓骗世人也就罢了,在吾面前实话实说便可。”
“……”
“……”
看,说真话都没人信。
除开此事外,其他的倒是还好。
“卓君能有此本事,实在难得。老夫这次自临淄来此能结识卓生,倒也没有白来。吾这师弟素来喜欢耍些小聪明,当上方士后反倒是被贬斥为刑徒。若非遇到卓君,只怕现在还在修皇陵。”
“客气了。”
其实,侯生也帮他不少忙。如果没他,会更为棘手。这票方士都是精挑细选的,个个都是精通医术。炼丹当方士,对他们来说只相当于是个副业。正所谓技多不压身,便是这道理。
挣钱嘛,不寒碜!
“这几日老夫想来是只能留在谷口了?”
“嗯,再有三日便可回去。”
“好!”
公乘阳庆站起身来。
他是真想再见识见识卓草的本事。年纪轻轻,便懂得收敛自己的锋芒。更难能可贵的是精通奇门医术,随手便化解了此次的瘟疫。公乘阳庆是个极其自负的人,他对自己的医术很自信。
但是,他并非自大。
就说太医令夏无且,便不比他差。其余老太医同样是医术精湛,可他们却都束手无策。卓草来至谷口城后,短短不到三日便能化解瘟疫。由此看来,卓草医术只怕还在他之上!
……
后续隔离的也没问题,连个发热发烫的都没有。期间有人不守规矩想爬出去透透气的,当场就被伍卒拔剑赶了回去。这时期就是如此不讲道理,立下规矩那就是规矩,不会因为年纪性别而加以优待。不服从规矩的,那就直接砍杀了!
传出去后,甚至还受千夫所指。
好端端的出去作甚?
呆在这屋内虽说气味有些难闻,可每日都有饭食。虽说只是菜粥,可里面还有肉,还能见到荤腥,这日子不比在外头舒坦。想着他们可能无聊,卓草还让扶苏没事弹琴击筑什么的。
可事实证明他们压根听不懂这些阳春白雪,反倒是对那些下里巴人极其感兴趣。是谓客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国中属而和者数千人。
这让扶苏相当受伤!
无趣归无趣,可忙里偷闲人也乐意的很。
没事站在窗口,还能和对门的聊聊天。
和命比起来,再无趣他们都会苦中作乐。
三日时间过去。
公乘阳庆舔了舔毛笔,唰唰唰的在竹简上记录。朝阳洒在窗口,他顺着窗户望去便看到卓草正在庭院洗漱。一大早他就和侯生同去为疫者诊断,确认所有人都没患疫疾。
至于其他的事自然是由喜和内史腾处理,他们职责所在。比如说核验验传、清点物资……这些都很繁琐,却又马虎不得。秦始皇亲自敕令,谷口城所有黔首复三岁,意思就是免去三年的田赋。
这在秦国是很常见的事。去年秦始皇巡游至琅琊,徙黔首三万户琅邪台下,复十二岁。当初卓氏迁至泾阳,同样是免去三年田赋。
事情都处理妥当,卓草便先告辞了。他来谷口城,纯粹是不想看到这么多黔首就这么病死。现在他该做的都做好,也没必要再继续逗留。
他与扶苏同乘,马车是内史腾特批的,由两匹纯黑色的田马牵动。按他的说法,这本是戎马来着,只是因为跑动过多导致马蹄磨损,只能沦为田马。
“小苏,戎马损失的多吗?”
“平时还好,战时折损率极高。”扶苏理所当然道:“私以为那乌倮区区戎狄贾人,何至于享封君礼遇?其极擅放牧,牛羊戎马以谷量。早些年列国战事不断,戎马比耕牛还要重要。”
这时期的骑兵已经有了,只是还不成气候。就是因为没有真正的马镫,无法解放骑兵的双手。就算极其擅长骑射的匈奴,战斗力也相当有限。列国戎马主要是用于战车上,战场依旧是战车的天下,衡量国力往往都会用千乘之国乃至万乘之国!
除开战死负伤的戎马,马蹄磨损也是无可避免的。长途跋涉,沿路遭沙硕磨损。亦或者说被铁蒺藜洞穿,就算不死也基本上是废了。要么沦为田马,或者就成最差的驽马。
“怎么?”
扶苏看向卓草,难不成他又有何鬼主意?
“唉,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这次是爽了,可是家底都快掏空了。你想想后续还得维系各种开支,我这手里哪来的钱?所以,我想做笔买卖来着。”
“什么买卖?”
“就这次化解瘟疫,我就不要爵位了。你看看他们也都辛苦劳累的很,后续我患上疫疾便没再插手。阿彘跟我这么多年,当初我就说过要与他共同富贵。这次他表现也不差,给他升个爵位不过分吧?”
“这是自然!”
扶苏理所当然的点头,暗暗记下。
等见到秦始皇后,再去找他打小报告!
“我这花了这么多钱,总得找人报销吧?”
“报销……是何意?”
“就是算公费,总不能让我自掏腰包吧?!”
“是这意思?”扶苏挠挠头,“此事倒也简单,只要禀明内史,想必都会为你解决。”
“这我知道。”
“那为何方才不说?”
“啧,你怎么这么蠢呢?!”
“???”
“我刚才说,还怎么做账?我得合理的增添点物件,多要点钱财不是?你想想,我们乡下农忙的时候帮有钱人打短工,那都是按天给钱。我这次又出钱又处理,我要点辛苦钱很合理吧?”
“你要做假账?!”
“什么假账?我这是合理申报!”
“……”
扶苏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卓草可真是绝了!
干件好事后要不闯个祸,那简直就不是他!
“你说的买卖,就是这?”
“当然不是!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