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草骂骂咧咧的开口。
真把他当神仙了?
这让他做,那也让他做。
他一天难不成能有十五个时辰吗?
“你不是说筒车有手就行吗?”
“废话,有手只是前提条件,没手你用脚做?”
“……”
论诡辩,扶苏只服卓草。
“筒车的确不难,只是极其耗费时间。”韩信也看过图纸,淡然道:“使筒口朝着水流方向,水激轮转,浸在水中的小筒装满了水带到高处。筒口向下,水即自筒中倾泻入轮旁的水槽而汇流入田。设计极其巧妙,却要试过泾河方可。”
“嗯。”
卓草始终没着手研制筒车,是因为他觉得当地没有筒车也无所谓。灌溉农田办法多的很,包括当地就会修造些沟渠。这些沟渠比较深,就在农田边上。下雨后,便会灌满沟渠。需要灌溉农田之时,再用沟渠内的雨水便可。
有时候农户会因为旁人用了自家沟渠的水而争执,卓草就经常能碰见。为此直接动手的都有,打到后面见官判刑的都有,毕竟秦国可是严禁私斗。
筒车有肯定是最好,没有的话也能克服。
再加上他这人比较懒,就一直没去做。
他把筒车交给稚生,只是做个尝试而已。
光靠他这一颗野草,是无法长遍秦国的。
筒车是简单,可后续科研全靠他一人?
这不可能,更不现实。
……
……
咸阳,章台宫。
现在已过初春时节,天气都因此暖和起来。富人退去裘袄,穿着绢帛制成的常服。举手投足,都散发着股铜臭味。
安乐君端坐于宫廷右侧,脸色难看。望着秦始皇翻阅台案上的文书,一声不吭。他已在此足足坐了两个时辰,双腿肿胀疼痛难忍。
谷口城的事,他自然也都已知晓。
天地良心,富德干的缺德事和他没半分关系!
他的确授意富德,让他捞点油水。别看他食邑千户,可实际上手里压根没几个子儿。他是秦始皇同父异母的胞弟,秦国宗室子嗣。他看着成蟜死去,也深知秦始皇的手段。所以,安乐君素来是顺从的很。
他对于权利这块看的不重,就只想享福。可秦始皇给他的食邑只有千户,再加上他花钱素来是大手大脚的,没事还经常与人赌斗,这点哪里够他花的?
他授意富德找谷口县令要点好处,不然就在上计的时候刻意为难他,而且还要告他失职之罪。谷口县令被逼的是没法子了,只得偷摸把县寺粮仓的粮食给富德。走错这步后,后续是处处受制于人。谷口县令自杀,不光是因为染上瘟疫,也是逃避责任。
这些事,富德也都认了。
可他从未让富德散播谣言,欺辱稚女!
现在秦始皇一言不发,令他心里更是胆寒。
“栋。”
“臣在。”
安乐君连忙起身,他单名为栋。
私底下相处,秦始皇都会直呼他的名字。
“汝担任少府多久了?”
“禀上,已有五年。”
“五年……”
秦始皇放下手上的书册。
这是御史大夫和廷尉彻查过后的。
受此案牵连者,足有数十人!
其中不乏王公勋贵,秦廷大臣!
他此刻焉能不怒?!
“谷口的事,想来汝也都已知晓。”
“臣知罪!”
安乐君心里也都有数,猜到秦始皇必然会问罪于他。所以他早早便做好准备,拱手道:“富德为臣远方亲眷,臣念起不易便让其打点些生意。这些年来未曾管过他,没想到他竟违背臣弟意愿,做了此等罪无可恕之事。臣弟自知有罪,愿上惩治!”
看看,死人就是比活人有用。
安乐君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全都摘干净。把所有的过错全都推至富德身上,说自己是毫不知情。然后再来个以退为进主动请罪,如此秦始皇想来也不会怎么责罚他。
剧本他都已写好,待会回家就喝酒庆祝去。
“富德被五大夫所杀,汝觉得如何?”
“杀的好!这等罪大恶极之辈,不杀难以平民愤。国难当头,他却想着以此谋私。此等大罪,秦法难容,就地诛杀也是理所应当。若是臣弟早日知晓,不必劳烦五大夫便将其诛杀!”
这演技,最起码得颁个影帝。
安乐君这番话说的是义正言辞。
因为他知道卓草对秦始皇的重要性。要是他现在有半分不乐意,只怕都得凉了。卓草患上疫疾后,秦始皇可是调动关中各县上千医卜前往谷口县。更是下了死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治好卓草。
他现在说卓草的不是,还想要脑袋吗?
“不杀……难以平民愤。那富德在大疫之时借汝名谋私,汝可知罪?”
“臣弟知罪!”
“汝担任少府五年,贪腐谋私。暗中贿赂数十位朝臣,动辄赌斗数万乃至十万钱。借封地食邑之名,逼死数位县吏。更是暗中豢养数百家将,配备甲盾兵器。又当如何?!”
秦始皇面庞依旧平静,平静到人恐惧!
安乐君瞪大双眼,连忙跪地叩首。
“臣弟……臣弟知错!”
安乐君甚至都没喊冤。
因为他已猜到,这台案上怕都是他的罪证。他见证着秦始皇登基掌权,佩天子剑,平定六国。没有足够的把握,绝不会贸然动手打草惊蛇。就如昔日猖狂的嫪毐,以秦王假父自居。当时的秦始皇怒不可遏,却也没有着急动手,而是命玄鸟卫暗中彻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