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事倒是好说。
有编制的工匠不能动,寻常工匠还不行?
卓草还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毕竟他的上司是喜。换做别人的话,他送点礼说不准就能给安排了。既然是喜的话,那就招揽些寻常工匠便可。技术稍微好点,他也能接受。
本身也没多少精细活,短时间他也没想过铸造兵器。毕竟兵器可不是寻常人能碰的,没得到准许就开炉铸造,基本等同于是造反。这事他让傻老爹跑咸阳问问铁官长,看看能否答应下来。若是不行的话,那便作罢。
铁官长是内史的属吏,主掌冶金制造农器。关中京畿之地的工匠,基本都受其管辖。包括将作少府的很多工匠,也都由他负责引进。干的好的就升职加薪,滥竽充数的那种就得被淘汰,还得治罪。
“此事汝回去等着便好。”
“这可不行。”
“怎么?”
“秦法有云当日事,当日毕。”
“……”
喜的脸色铁青,恨不得掐死卓草。的确是有这规矩不假,可问题在于很多事当日压根没法做完。只要别一直拖延,基本上就不会有事。卓草这小子还敢拿秦法压他,到底谁是县令?
“喜君若是不帮忙,那我就不走了。”卓草很干脆的坐了下来,“喜君有所不知,我这来一趟也不容易。也准备到处转悠看看,等喜君把这事做好,我再回去也不迟,反正喜君总不至于定我个擅离职守的罪。”
没办法,被踢皮球踢怕了。
喜是县令是大忙人,他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卓草现在就走了,喜说不准就会把这事往后压。他想的是尽早把事敲定,再过不久后红薯大熟,到时候更加没时间处理这些事。
他前几日就处理了个亭长,这老匹夫鸡贼的很。有黔首找他做事,他就把这事压下。然后说自己忙得很,还得处理卓草交代的任务。没错,这老匹夫还拿卓草出来背黑锅!
等黔首离去后,便会有专门的人过来。说自己和亭长熟的很,只要给点好处就能帮着把事给办了咯。要的也不多,无非就是十钱。有些黔首因为着急,便掏了点钱,往往次日就能处理好。还有的黔首就比较头铁了,硬是死撑着半个来月。最后干脆跑伏荼亭这来告状,卓草方才知晓。
实际上,这都是亭长的人,就是为了谋利。虽说拢共只贪了不到五百钱,但还是被卓草依律惩治,直接是黥为城旦。
喜,显然不是这种人。
不过人也有事要忙,无暇顾及这些。
“你……”
喜都被卓草给气笑了。你小子不是乡啬夫也不是县令,已经成内史了!这软磨硬泡的要求他去做事,就差直接给他下命令了。
“咳咳!卓君,就算了吧?”
“么事,咱们就当是来蹭饭的。”
“你本就想留在泾阳几日?”
“嘿嘿……”
好的很啊!
堂堂五大夫跑他这来骗吃骗喝了?!
喜此刻是哭笑不得,也是束手无策。
“百闻不如一见,卓君果然不俗。”
卓草面露不解,顺着声往后看去。
就看到位老者着木屐,缓缓而来。头戴木冠,脸上的皱纹堪比树皮。满头银发,留着长长的山羊胡。看这模样,只怕已过花甲之年。
“哈哈,某来介绍下。”喜笑着站起身来,“这位乃是范公,为昔日范蠡之后。乃居鄛人士,足智多谋,精通律法辅国。恰好居鄛县令与吾有些交情,知晓我这缺县丞后便举荐范公至此。范公学识渊博,这些年都未曾出仕为吏。游历各地,见识颇广。听说卓君的事迹后,这才破例来此。”
范公?
卓草也没往心里去,便抬手作揖。
“泾阳卓氏,草,见过范公。”
“居鄛范氏,增,见过卓君。”
哦,原来是范增?
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卓草站起身来,而后脸色便浮现出些许古怪。
握了棵草!
这家伙是范增?!
楚汉争霸时期,项羽麾下最顶尖的谋士?
好吧,看来他这面子果然够大的。
连范增都被他吸引至泾阳,担任县丞。
在旁人看来县丞这职位很高,但对范增这种勋贵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这些年来范增都未曾出仕,不是他能力不够,纯粹他瞧不上罢了。他一直都在等待机会,等着六国复辟之时!
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竟看不懂秦国局势了!
特别是祥瑞横空出世,令居鄛当地都掀起轩然大波。很多黔首都不再暗自抨击秦国,而是一个个翘首以盼。恨不得早点能得到祥瑞耕种。还有就是豫州鼎归秦,很多儒生都无话可说。
范增经过多方打听,最后知晓了卓草的事。他觉得卓草相当有能力又是赵人,若能拉拢反秦,对他们必有大利。可等他来至泾阳后,他就傻眼了。当时卓草已经前往谷口县,治疗瘟疫。后又听当地人说提及卓草的事迹,他就知道卓草不会反秦。
当然,反秦不反秦其实无所谓。
范增想的就是飞黄腾达,拥有地位和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