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席认真地看着宋嫣,他是土匪,会抢东西,可宋嫣不是东西,他是他想要珍视的人,他从来就是在请求他的。
请让我为你担心,请让我为你着想,请给我机会来接近你。
主导权一直都在宋嫣的手里,邬席是风筝,他能离宋嫣多远在于对方手里那根线拉得有多近。
房门终于被程单敲响了,到了邬席该离开的时候,他想在临走之前替宋嫣戴好那枚蝴蝶发钗,可刚举到对方鬓边,就被宋嫣躲开了。
正在愣神之间,凝固在半空的手又被一团柔软笼罩。薄纱的手帕似水似云似流光,轻巧地钻进邬席的指缝,分明不含一丝力气,却将邬席半拢起来的手轻而易举地诱开了。
宋嫣的手指从邬席的脉搏处往掌心划去,蝶发簪被他拨弄得差点掉在地上,但两人都没有去管它。
等到宋嫣的手指即将从邬席的指腹上划开时,又顿了下来,像是一只招摇剧毒的蝴蝶停在上面。
你只能以取悦他才能将他留下,而不能粗鲁地去捕捉他,更不能囚禁他,否则的话,只会给自己招来横祸。
邬席想,他确实是想勾引宋嫣的。
“摄政王为什么不问一问,我既然都知道,又为什么会来赴约?”他几乎要将答案直接告诉邬席了,可由他口中说出来,又是那么不切实际且荒谬。
宋嫣让邬席知道,他根本什么都不会给对方,但又要他来一腔情愿地去爱他。以两人的身份来说,何其不恭不敬。
两人的视线掺杂到了一起,不知道是谁先抓住了谁,又是谁心甘情愿被捕获。
房门又被敲响了一次,那只停留的蝴蝶扇了扇翅膀,遥遥地就飞开了。
这既是一个回答,又是一个提问,过时不够。
在含着香气的手帕也即将滑落的时候,邬席收住了手。蝴蝶发钗跟手帕都被他一并握住了。
薄帕的另一端还在宋嫣的手里,邬席间接捧住了对方,像是一种无形的约定和回答。
这回答令宋嫣满意,他没再跟对方发恼,任由那枚发钗顺利戴在了自己的发髻上。
“嫣儿,你在里面吗?”程单拍了两下没有得到回应,开始喊了起来,房门又被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对方似乎想要推门而进了。
他当然看不到,自己的心上人正在屋内替他看不上眼的人虔诚而满含爱意地戴上发钗。
一门之隔,程单满脸不悦,流翠跟在后面暗自着急,里面的两个人却是一站一坐,暧昧对视。
邬席抓着手帕的手没有松开,他换了另一只手来给宋嫣戴钗。
“小姐艳彩照人。”邬席看出宋嫣对于自己的女儿装并不排斥,戴好钗以后还夸了对方一句。
他的目光炙热又克制,即使心中翻腾不断,依旧没有做出逾越的举动,这是一个二十八岁的男人在面对比自己小了十一岁的心上人时的竭力冷静。
宋嫣就是要恶劣地打翻他的理智,他听着外面的声音,很是不慌不忙地开口:“听说摄政王生有异瞳……”他说中了邬席最害怕被他知道的秘密,男人握着手帕的动作不自觉收紧,“我想要看看。”
是我想要看看,而不是可以给我看看吗,宋嫣给邬席下达的永远都是不可以拒绝的命令。
“不行吗?”
外面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程单在叫着宋嫣的名字,这种要被发现的危险和提醒他宋嫣根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刺激让邬席头脑发乱。
他明明有更多能够给宋嫣看到自己异瞳的方式,但在对方的视线之下,他打破了自己的沉稳持重,缓缓俯身。
唇瓣相贴的时候,摄政王眼眸里的克制化成了更浓郁的欲念,他黑色的瞳孔像是猫一样慢慢地竖了起来。
等察觉到唇瓣传来一抹濡湿,宋嫣居然舔了他一下后,那双眼眸彻底变成一道细线。
他们谁都没有闭上眼睛,邬席清楚地看到宋嫣的笑意。这样丑陋的一双眼睛,宋嫣竟然没有厌恶。
他因为宋嫣而克制,又因为宋嫣而疯狂。可等再想更进一步的时候,对方却又退开了,不带一丝留念的。
作恶的人见到了自己想看的,就不肯再顾念邬席。宋嫣往后仰去,冷淡下来的眼眸带着警告。
“你该离开了,邬席。”
自那晚邬席告诉宋嫣的名字后,是他第二次念出他的名字了。
跟第一次的感觉不同,邬席已经被对方彻底捕获,心甘情愿地匍匐在地,供他驱使。他要他离开,他就不能违背命令地停留。
他不被允许做出任何让他不高兴的事。
程单又叫了一声宋嫣,屋内终于应了一声。
“来了。”声音含着点有意的鼻音,似乎是刚睡醒,又似乎是被人吻了以后的羞意,同他脸上些微的冷淡形成了反差。
宋嫣回答着程单,可他的手跟邬席的手却由一条手帕相连,一切的一切都形成了一股更大的刺激,让邬席那双眼睛久久无法恢复。
站起身时,宋嫣松开了手,薄帕便彻底遗落在邬席的掌心。
他绕过了他,又在经过他的时候告诉他,以后不许再派人盯着他,想要知道他的情况,就自己过来。他既答应过会喜欢邬席,对方在他这里就有更多的权利。
言罢,宋嫣就目不转睛地去开了门,动作不带拖沓,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邬席会来不及离开。
他简直是有恃无恐到了极点,就算被程单知道他跟摄政王相见又有什么关系呢。
走到门口,关着的房门被打开,室内只剩下了一杯被宋嫣饮过的茶水,再无其它。就连那方装着宋嫣头饰的锦盒,也被邬席一并拿走了。
他只给宋嫣挑了一只蝴蝶钗,剩下的打算下次再给对方。
“刚才叫你怎么没有回应?”程单语气不悦,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见到宋嫣开门以后直接就跨了进去,视线在里面转了一圈都一无所获后才收了回去。
他在想什么,宋嫣怎么可能跟人偷偷相会?
“有点累,就睡了一会儿。”
宋嫣解释完,程单就注意到这里确实有个木塌,想来对方之所以会到这里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他也没再琢磨太多,一个替身而已,只要确认对方没有背着他做出些不该做的事情,程单哪里会在对方身上花更多心思。
“本候还当你在里面发生了意外,下回让你的婢女跟着。”
程单总是会用这种话术来达到约束原主的目的,因为我为你担心了,所以你的做法是错误的,下回不可以再犯。
这样润物细无声的改变中,让原主变得处处要讨对方高兴,更加失去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