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在闹小孩子脾气般,迟迟没有将邬席的手放开。
这副样子太惹人爱怜了,邬席连呼吸都不由得放轻了许多。
洗好澡后,邬席让小路子找来了药膏,抹在了宋嫣的掌心。过程当中难免又会有些痒痒的,宋嫣哼了一声,却没有将手拿回来。
因为受伤抹了药膏,中午这顿饭自然又是由邬席喂的。喂饭这样的事,夏季里极热的时候总会发生几次,这么多年来从未变过,是以邬席做的很习惯。
等吃完了饭,宋嫣就去休息了。还不到最热的时候,暂时也就用不到邬席来给宋嫣扇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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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冬天也很快就到了。
几乎是刚入冬天气就冷了下来,今天的冬天比往年的冬天都要冷。炭火一早就在宋嫣的屋子里烘了起来,从外面走到里面,人一下子就暖和了不少。
才一年时间,少年的个子就一个劲地窜了起来,现在已经隐隐跟邬席差不多高了。
两人刚下学,小路子顾不得自己,给宋嫣解了外面的披风,邬席也忙着将宋嫣身上的雪点子扫下来,等收拾好后,门口已经积了一滩化开的水。
“殿下,席公子,赶紧喝杯茶暖暖身子。”
香丹早就泡好了两杯茶,见他们过来后送了过去。宋嫣和邬席一人一杯,喝下去以后整个人终于暖和起来了。
“还冷不冷?”邬席说着摸了摸宋嫣的手,还是有些冰冰的,他将对方的手焐了起来,等小路子搬了盆炭火过来才松手。
自夏天过后,两人又睡到了一起,不过是一人一个被窝。冬天太冷了,就算室内点了炭火,被窝里还有小路子特意弄出来的暖炉,也还是极不舒服。
宋嫣干脆把两个被窝变成了一个被窝,等身边都是源源不绝的热气后,才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邬席,后面有些漏风,替我把被子往下拉一点。”
被骄纵惯了的皇子连拉被子这样的事情也都要让邬席来代劳,他闭着眼睛,话也讲得含含糊糊的,热气一阵一阵地往邬席的颈脖处吹。
酥麻感来得陌生又急切,邬席像以往每一次那样,下意识跟从着宋嫣的话替他将被子往身下压了些许。
被窝打造出来的防护层重新变得密不透风起来,只是邬席的手心却发起了汗。
他帮着宋嫣压被子的时候,手不免搁到了对方身上。这样近乎拥抱的动作带来了格外的温暖,宋嫣在他的手还没收回来的时候抱了过来。
一个紧贴的动作,让邬席意识到了被他忽略的感觉。心脏处的鼓动愈发大声,砰砰砰砰,寂静的夜里吵人得厉害。
已经是半夜了,可邬席的大脑在此刻却越来越清晰。他能听到宋嫣的呼吸声,能感觉到宋嫣呼出来的热气,更要命的是亲密接触下对方身上的香味一阵一阵的传来。
那香味将忽略的感觉就此点燃起来,愈演愈烈。
以往邬席也是这样陪着宋嫣的,他更加被宋嫣抱过,再亲密的时刻都有了,只是这回却闹出了反常。不是宋嫣反常,是他自己反常。
邬席手心的汗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感觉像绳子一样桎梏着他的呼吸。越是忍耐,就越痛苦。
“殿下……”他轻呼了一声宋嫣,声音里有着自己都说不明白的涩意。对方被他叫到稍微动了动,黑夜里忽而又溢出来一声闷哼。
“怎么了?”
被这声闷哼弄醒了一点,宋嫣抱着邬席的手没收回来,带着些睡意地问道。
但这种事情太难以启齿了,就算宋嫣问了,邬席也不好意思说出来。他只得住了口,然而呼吸却变得略有急促。
长时间的沉默让宋嫣发现了异常,他抬头看了眼邬席,室内没有灯,什么也看不清,只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宋嫣伸手摸了摸邬席的眼睛,是睁着的,这证明对方没有睡。但他又能明显的感觉到,在他摸到邬席脸的那刻,对方的呼吸更急促了一点,连耳边的心跳也更大声了。
一切都说明了邬席的不正常。
“邬席,你怎么还没睡?”
声音听上去比刚才清醒很多,还带了些疑惑。
只要是宋嫣问的话,邬席从来都是会回答的,但对方这次沉默了。带有怪异的沉默。
这反而叫人更想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被窝里有了些动静,宋嫣似乎是要起身。邬席还不及反应什么,下意识就已经将对方抱紧了。
重重的力气,又唐突又冒犯。
“殿……殿下。”邬席知道身体的反应代表了什么,夏天早起的时候也会这样,他私下里问过太医,得知这是正常现象。只是不该出现在这个时候,窗外的雪下得还能听到簌簌的声音,夜已经很深了,而他跟宋嫣身处同一个被窝。
不该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邬席喊得有些急,声音里隐约还透了些害怕。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争先恐后地想要从心脏处,从脑子里钻出来,叫嚣着要做些什么。
邬席下意识不想让宋嫣看见自己的情态,之所以想要叫醒对方,是希望宋嫣能够稍微放开一些自己。
极大面积的接触让更多的热源扩散了过来,但动作达到的效果却是适得其反的。
因为太靠近了,任何细微的东西都能感觉得到,更何况是这样直白的。
邬席的眼睛已经闭紧了,羞意将他困成一团,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多蠢的决定,却又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宋嫣的手就放在邬席的眼皮上,黑夜里感受着对方眼皮下微微的颤动,还有半晌过后眼角溢出来的些许湿意——是在过分羞耻下流出来的眼泪。
他有些明白邬席的反应,却又不是特别明白。
“上回你就是问太医这件事吗?”
不知道为什么宋嫣会得知这件事的邬席浑身一震,明明室内漆黑一片,可他仍然不敢睁开眼睛。
“嗯……”
“太医是怎么说的?”
“太医说,是正常现象。”
“那你哭什么?”
宋嫣也是男子,长大以后同样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还以为邬席发生什么事了,没想到只是因为这。
“你可以自己动手,或者忍一会儿就好了。”
在六皇子眼中,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哪里就值得邬席哭了。
身边人跟着他这么多年,都没见对方哭一次,眼下只是因此就掉眼泪,宋嫣觉得邬席怪好玩的。他甚至还体贴地退开了一点,想要给邬席挪出点位置来。
“不用。”
本以为会被宋嫣厌恶的邬席听到对方的话后,悄悄松了一口气。
“殿下明日还要上课,早点睡吧,不用管我。”
“可是你硌到我了。”
没什么特殊意义的话叫邬席的脸整个红了起来,如果宋嫣让人点了蜡烛,会发现他这抹红直接蔓进了脖子里。
被窝当中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邬席转过了身。
“殿下,这样可以吗?”
不用面对宋嫣,邬席的身子也蜷缩起了一点。
感觉到被窝里面的热气并没有流失,边上的热源也还在,宋嫣的睡意重新回来了。
邬席数着宋嫣的呼吸声,一下,两下……而后也慢慢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邬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转过了身,且宋嫣还被他抱得紧紧的。
殿下过分白皙的皮肤沿着拉开的衣领一览无余,只短瞬间,就又让邬席回忆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邬席并不是迟钝的人,加上他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如果是两年前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或许会跟宋嫣一样以为是身体的正常反应。
但只有他心知肚明,昨夜这种情况是由宋嫣带来的。
是不应该的,宋嫣是六皇子,他是他的伴读,宋嫣是主,他是仆。可那种以下犯上的想法,随着年岁渐增,不止一次的出现了。
有多少次想法在刚浮现出来的时候,就被他下意识忽略了。邬席的回忆追溯到了宋嫣十六岁生辰那天,六皇子殿下穿得明艳艳的站在那里,唇红齿白的模样让他有着长久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就跟昨天晚上抱住对方,发现自己是在掩耳盗铃时一样。
会哭不止是因为过分的羞耻,还有担心会被宋嫣发现的害怕。叫他发现,原来身边的人对他一直都有着那样变态的想法。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感情就变得不可控了呢。
邬席自己都找不到答案,或许是在常年累月的相处中,又或许是宋嫣对他的依赖信任里。
他对他真是一点都不设防,便连睡梦中,都是一脸安心的模样。
那些可耻而卑鄙的想法,在昨天晚上以后,终于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邬席在十八岁下着大雪的这天晚上,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他对宋嫣有了超出正常情谊之外的感情。
身为伴读,他对自己的主子有了非分之想。
作者有话要说:本条if线里宋宸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皇帝,林静宛是宠妃,宁桓亲生母亲也没有死,是一个全团圆式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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