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盛朝太久没能好好休息,脑子都是麻的,看到这位年轻又白净的心理医生先是一愣,半天才回以笑容:“谢医生您好。”
谢子回说:“骆先生好,别紧张。”
骆盛朝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紧张得手都有些发冷发抖。他在很久以前就对戴绪的身体情况有所了解,可对戴绪心理情况的认知还是第一次,他太害怕从这位医生口中听到什么不可转圜的结论了。
骆盛朝点了点头,听到自己牙齿发出了清脆的磕碰声,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谢子回见惯了病人家属这幅模样,面色不变,往病房里看了一眼,问道:“戴总睡了?”
“他睡了。”骆盛朝想起方才的场景,胸膛里的酸楚感积郁着无法散去,“总算睡了……早上醒的时候状态还好,我给他买了碗粥,他以前胃就不算好,可能打点滴打得胃不舒服有点恶心,喝点就吐,我跟他说没关系他也一直逼着自己喝,可能是没力气了才睡过去了。”
谢子回闻言微微皱眉,低声叹了句“已经这么严重了”,骆盛朝心里一颤,再看关赤的表情也是同样的沉重。
骆盛朝被两位医生的表情弄得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瞪大了眼睛:“谢医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谢子回扭头与关赤对视了一眼,得到后者的眼神肯定后将骆盛朝领向了他昨晚落脚的休息室。休息室里一片骇人的安静,骆盛朝撑着混沌的精神,将这一天一夜间陡然增加的信息量一点点掰开揉碎,咀嚼咽下。
谢子回说:“老戴总住院后小戴总因为太忙了中断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但他回国之前主动找了我,问我怎么样能让自己减少犯病的次数。在国外的时候他已经患上了重度抑郁,犯病的时候躯体化疼痛比较严重,也无法对外界做出反应,他怕吓你看到了不舒服,向我要了抑制类的药物。”
“抗抑郁药会降低他的食欲,但他本身就有一些厌食的症状,加上戴总的自毁倾向比较严重,我不敢把药给他,就把药给了关医生……但目前看来,诊疗方案可能又要做更换了。”
骆盛朝几乎就要习惯心碎的疼痛感了,他喃喃道:“他…重度抑郁,厌食?我还以为他是胃不好。”
谢子回点了点头,看向骆盛朝的眼神里添了几分怜意,将抽纸不着痕迹地推向了他:“骆先生,我听您的意思……他现在已经完全无法吃下东西了,是么?”他见骆盛朝不说话,知道这是默认了,轻轻咬了咬舌尖,“情况比在国外时糟糕,他之前时不时会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关医生说过戴总肠胃非常脆弱,厌食应该也有一部分生理的原因。”
“但是像现在这样吃不进去的情况……应该是心理问题有所扩大导致的。”
骆盛朝蜷着手指,根本顾不上擦脸上的泪痕,语气愈发焦急:“那他这样吃不下东西怎么办?他都……他已经那么瘦了,不吃东西怎么撑得住?”
谢子回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尽量委婉地说:“如果实在是到了完全无法进食的地步,也可以考虑肠外营养撑一段时间,但这肯定不是长远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