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绪在他面前什么都吃不下去,骆盛朝也不舍得逼他,只能两三口吃光了自己的粥,又担心戴绪吃咸了心脏受累,把那盘菜迅速扫荡一空,随后拿起碗筷起身去了厨房。
洗一副碗筷并不需要多少时间,但骆盛朝不忍心戴绪被他弄得惊慌紧张,一直开着水龙头佯作忙叨个没完。在水声的掩映下他微微错身看了眼客厅餐桌旁的青年,戴绪背对着他低着脑袋喝粥,姿态轻缓得像是来家里做客。骆盛朝叹了口气靠在了墙上,直觉得越想心里越堵,便拿出手机转移注意力。
骆盛朝没有设置免提醒的习惯,此时社交软件已经被红点点挤满,他往下翻了翻挑出几条重要些的信息,从中看到了自家八卦朋友的消息。这位朋友就是那日给他发来戴绪回国消息的那位,骆盛朝这几日心绪大起大落根本没心情搭理他,直到这会儿基本平静下来了才点开了聊天框。
朋友先是贱不唧唧地向他打听了一番有没有见到戴绪、戴绪和几年前有什么变化,之后又开始八卦他和戴绪有没有再续前缘或者是相爱相杀,前两天戴绪抢救骆盛朝压根没看手机,朋友联系不上他便有开始脑补起了戴绪强夺豪取、骆盛朝被囚禁戴家插翅难逃的狗血剧情,要不是骆盛朝这会儿回了他,他甚至都想报警了。
骆盛朝有点尴尬又很感动,赶紧安抚了朋友一番,简明扼要地将自己和戴绪之间的误会以及目前的状况交待了一下,然后见时间差不多了,关上了水龙头,将碗放回了壁橱。
戴绪今天实在是耗费了太多的体力,两口粥咽下肚子人已经恨不得睡着了,骆盛朝轻手轻脚过来打探时他已经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骆盛朝见到这一幕心里酸软,蹲下身拽着戴绪的袖口晃了晃。
戴绪感觉到动静勉力睁开双眼,他眼底漫上了一层迷茫的雾色,往日的凛冽清净褪去,这种模样让他无端显得有些脆弱,叫人看着心颤。骆盛朝没忍住用指腹蹭了蹭他眼角的那颗痣,趁他意识还不算太清醒,蓄力小心地将他抱了起来。
“盛朝?”戴绪瞬间紧张起来,像是被人捏住了后颈的猫,“放我下来,我很重的。”
骆盛朝鼻尖发酸,将怀里的人温柔地护住,向卧室走去:“你都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能有多重。”他一边走一边佯作期待地挑起嘴角,“但是没关系绪绪,以后我会把你喂胖的,总有一天会的。你个子比我高……总要比我沉一些才合适。”
戴绪如今本就反应迟钝,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时候更是什么都反应不过来,只能任骆盛朝施为。骆盛朝将他稳稳抱到了床上,又脱去了他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衣物,给人剥得只剩下加绒秋衣后才抬起被子把戴绪裹在了里面。
戴绪被他这么一番折腾反倒是清醒了一点,细瘦的手指软软地勾住了骆盛朝的手腕。
骆盛朝配合地俯身过去,听到戴绪问他:“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他不敢亲吻他,只是一遍遍耐心地说:“不麻烦,我爱你。”
骆盛朝重复着“我爱你”三个字,说着说着却不知触动了自己哪根神经,竟然突然苦中作乐般感到了甜蜜。他何其有幸,哪怕戴绪已经从高崖上坠下,但他至少还是将他接住了;虽然戴绪身受重伤,每一天都过得如同行在空中悬丝上一般,但至少他不必对这一块墓碑说想念。
即便戴绪刚刚还在车上犯了病说了讨厌他,但至少戴绪在清醒的时候听到了他的道歉。
至少这一刻,他们是相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