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街植着不知名的树木,深绿的叶子无序站在枝杈末,层层叠叠,透不进半缕光线,天上打下来的光全堆积到树木的脑袋顶上,像镀了一层金。
与这光芒同样醒目的,是树下崭新的雪白的半截身影,女孩肩上搭着象牙白的帆布包,望着对面高中校门,舍不得挪动一步。
渗入地面的水分蒸腾出来,缓缓往上升,空气中的热流来回涌动着,蹿到衣服里,腻腻的。叶上的水珠早干了,树枝深处的蝉鸣一出,得到千呼百应,“——啊咿——啊——嘶咿啊”地叫唤着。
店主一只陈年蒲扇摇啊摇,终于坐不住了:“那个小姑娘,你走开点,别挡着我的店,还要做生意呢,要看过去看。”
“对不起。”女孩回过身下意识地道歉,眼睛量了量到文具店门口的距离,说到最后一个字完全变成了气音,并不是她的错。
她轻轻地叹息了,经过两棵树到关着的店铺门前,仍站在树下死死盯着电子屏幕。
蒲扇继续摇着,瞧见树顶岔出来的枝桠,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没梳好头,翘起了发尖儿。
心心念念的名字等不到她,消失在粗糙的暗红格子里,录取名单又从头开始显示,都是些不感兴趣或者不认识的名字,枯燥无味得要盹着。
她赶紧遮住半张脸,小小打个哈欠,顺势两手撑起眼皮,心中念念有词:还看不到我就走了,反正早晚会知道。
齐妍和,欧阳景风,钱樰,何文卿,许希渊。
两人居然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眼睛手动开合了好几下,不相信似的,然而来不及确认,屏幕上的名字化去,换成另一批学生的名字。
蝉鸣的弦忽然间断了,耳畔响起连续不断的喑喑声,是电视收不到信号的声音,她原地出会神,赶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