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了老半天地面的热量溢出来,冷热气流一交手,热气面粉一般扑到脸上。陈家芷瞥见蔫了一半的芭蕉,还有一树树向阳的叶子盛满了光,说:“不用了,沿着树荫走就行,也没多长的距离。”
可他们得先绕过钟表似的小广场,喷泉是表芯热辣辣的太阳刻在手臂上,像撒了孜然和盐粒,进行一顿揉搓,榨干了水分再架在火上炙烤。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我觉得是非常神奇的事情。”陈家芷侧过脸笑嘻嘻望着他。
“是吗?为什么?”欧阳只向前看,嘴角的笑容似有若无。
“因为你平时给人不食烟火的感觉啊,很多人都这么觉着的。”不小心说出了心底的话,可在今天她当然是有勇气的,要和过去做个诀别。然而没能得到及时回应,即刻就后悔了,笑容渐渐僵住,是手心合着的一捧雪,形成薄薄的糖片,碰碰就碎了。
破碎前的刹那,身旁的人忽然开窍,垂了头,仿佛是为方才的迟钝道歉。
他重新抬起头,说道:“是被我妈妈逼着提前学的,原来我还想往后延,等到放假回来再学。她就说:‘再不学就迟了。’然后被叫回来和我爸从买菜打基础,小有所成后,两人自己去玩了,留我一个人在家。”
陈家芷猜着,一定有许多的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留下斑驳的影,可惜她在街路里侧,只见着两道平行的恰到好处的影子连续压过杂乱的树枝树叶,永远不会重叠。她的是不完整的,常被凸出来或长或短的屋檐截断……
“那你考驾照了吗?我听见好多人除了去疯玩,还有考驾照的。”
“可能以后吧,我的年龄暂时还不够。”
“哦,这样啊。”陈家芷一味苦笑,去掩饰那脆弱、敏感的心。
她从没有与他独处过,此时此刻,□□寸的距离可以缩窄成一面单向玻璃,反面的自己不会被发现,除非主动击碎。她是舍不得的。
出门到现在不过寥寥几分钟,说不上来是漫长还是短暂。陈家芷想走远一些,再走远一些,希望街道没有止境。地址忘了倒是无所谓,可是话用尽了,没来得及准备。她咬了一下唇角,不甘心地指着前面横镶的招牌道:“就这里吧,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