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日上午离开域城以来,他一共只吃了两个半块的压缩饼干和小半包麦粉,再钢铁的腹胃也难以毫无饿意。
尽管顾压星的积蓄和食物储备远远高于41号区的平均水平,但一日三餐在他这儿仍旧是一种奢望。没有任何一个粗子可以奢侈地一天吃三顿,当然,顿顿都吃土和草的人除外。被工业废物养出来的野花野草在区外的荒郊并不难找,常有实在食不果腹的人去挖来吃。若吃杂草,一天别说是三顿,就算是三十顿也是毫无问题。
只要这人的身体还没被重金属元素拖垮、或是还没被花里胡哨的毒花毒草给害死,那就大可以一辈子食用这些。
顾压星幼年最潦倒的时候,常常自己挖野草吃。也是他命大,能一路活到被东梁发现。
破烂的毯子凌乱地摊在床上,它从来没有被顾压星叠过一回。
背心将顾压星臂上的肌肉暴露无遗,城里的城佬一定不愿意相信这样均匀健美的身材会出现在一个粗子身上。粗子不该都是面黄肌瘦的样子吗?城佬们想。
可惜他的左臂并不是完美无缺,小臂上一道浅浅的疤以及一块方方正正的突兀的橙色区域打破了肌肉与皮肤的平衡。
顾压星往那一块橙色看去。
显色区域变橙了,代表他的饥饿程度已经不轻。
于是他拆了一包燕麦片,细嚼慢咽地干吞下去,再打开水壶谨慎地灌了自己几口。
燕麦片是在域城当保镖时给雇主防了一刀,雇主大方地给的。他一共拿了六包,自己却不敢多吃。
“给顾辰留着,他肯定喜欢这个。”他如是想。
一包燕麦片下肚,小臂上的显色区域已经不再是橙色,而是逐渐往绿色靠拢。
这颜色给顾压星提供了许多的安心,但如果能再选一次,顾压星但愿手臂上永远会不出现这些颜色。
十六七岁的时候,叛逆期,他做下了一个违背东梁的决定,犯了一个让自己后悔一生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