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琳知道自己正在急剧失血。她的血刺激到了嗜血的怪物。她无法确认自己是怎样的惨状,动不了,午夜的广场冷得骨头都在痛。
费力地转动眼珠,她看到沉默地注视着她的钟楼与花窗。
圣瓦莉亚,为什么。好痛。不知是否存在的主,为何会这样。好痛。她是哪里做错了?她是哪里走错了一步?她快要死了,可心脏破碎、脑袋搬家的敌人却复活了。
吸血鬼没有血色的嘴唇翕动,发出平静的、向学徒讲授奥义般的语声:
“广场四角泼洒过的圣水,圣剑的火焰,瓦莉亚渊源之地流动的空气,圣迹发生的同一片土壤,水、火、风、土,条件齐备,改变整个空间的性质,制造出绝对有利的神圣结界,简单而有效的降灵术,几乎等同圣者再临。非常优秀、可以给出高分的解答。”
“这是我现在还拥有的记忆里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只差一点,我还以为就终于能结束了,”他居然笑起来,那快要溢出来的遗憾全无伪装的痕迹,“可是,我居然还是没有死。竟然,竟然……哪怕是瓦莉亚的圣剑都无法击败生之核的诅咒。”
生理性的泪水从伊芙琳眼角滑落。但可能如果真的有力气,她也会想放声痛哭。她感到愤怒。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过。她无比希望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因为只有那样她才有可以诅咒的对象,而不是对着比尽头更远那虚无的漩涡喊话。假如神真的存在,为什么要允许这样的怪物存在。不,如果已经有这样强大、长寿的存在,又为什么还要创造出人?只是因为他们不仅需要会哭喊会挣扎的玩具,偏好会思考会痛苦的食粮吗?
为什么。凭什么。啊,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俯视着她的吸血鬼看出了她的痛苦和困惑。
“看在这份上,我不会让你和那些家伙一样多受折磨。”无法死去的始祖有张看不出年龄的脸,换到别的场合,也许会有人称赞他的姿容挑不出任何瑕疵,举手投足都优雅雍容。只是现在,他银白色的长发披散,在颈间的位置近旁一条新鲜的、飞溅的红,更不用说那无法彻底愈合的伤口还在渗血。
他拾起伊芙琳掉落在地的手|枪,确认了一下还有子弹,枪口指向她的眉心,语气很温和,像个和蔼的长辈:“到了天堂,也许你可以帮我问问瓦莉亚,我究竟怎样才能死。”
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