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别过头的余光看到了经凡旭枯痩弯曲的背,眼睛吹进了一粒过往的沙,磨得刺痛。
经凡旭一把握住了他手腕,用不可置信的语气磕磕巴巴道:“是,是芋芋吗?”
经芋深吸一口气,克制着略微肿痛的喉咙,回过身低沉地喊道:“爸爸。”
经芋的语调并不亲昵,可能比在一起生活的岁月更加冷淡,他从小受栾丽约束和引导,早就不会像普通父子那般与经凡旭交流了。
但他是礼貌的,这是他唯一可以做到的。
“要,进家里坐一会儿吗?”经凡旭用一种近乎乞求的眼神注视着十多年不见,又阴阳两隔的儿子。
离婚那年,他刚四十六七岁,并未考虑到老无所依,只想快些逃脱一眼望不到头的灰暗。
有个女人愿意尊重他,把他当作正常的老爷们崇拜,他能在这种崇拜中找到被数落多年丢失的自信,所以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离婚,却也因此丢失了自己的孩子。
他承认他那时候很自私,可等他后悔了,一切已无法挽回。
经芋的心到底是软的,他见不得经凡旭在他面前掉眼泪,就这么半推半就被带进了不到三十平方米陌生屋子。
屋内一贫如洗,单人铁床靠墙放着,窗边是一张掉漆的老式折叠方桌,也没个正经窗帘,铁丝上搭着破床单拉到了角落。
经凡旭也很局促,从塑料袋里掏出个橘子塞到经芋手里,指了指床,让经芋坐。
经芋握着微凉的橘子,缓缓坐在床边,他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经凡旭,尴尬地牵了牵嘴角,“太久没有联络,我不知道你去世了,还是一个鬼族的朋友跟我说的。”
“芋芋,其实爸爸找过你。”经凡旭低垂着头抽嗒了一下,“爸爸想过和你妈妈复婚,你妈妈不同意。”
“我妈她……你知道的。”
经芋没把洁癖说出来,他相信经凡旭能明白他的意思。面对一个出轨的男人,自诩冰清玉洁的栾丽怎么可能再与其复婚呢,栾丽嫌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