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雪眠扭头,却被捏住双腮转回来,一双饱含热泪的眼眸盈满,盯住段栖迟那张脸,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段栖迟最怕看到他不说话的样子,于是又平白生出了些逗弄他的心思来。
“那你还要不要给我赔礼道歉了?”
嵇雪眠红着脸,等了好半晌,才闭着眼睛说道:“赔。”
段栖迟笑了笑,“那就别动。”
乍红的布料系在嵇雪眠白皙的身上,段栖迟长臂一伸,再次提笔,“这里该多添一样东西。”
嵇雪眠被迫感受着笔尖隔着布料落在自己身上的触觉,湿,凉,痒,细碎,他紧紧闭着眼睛,说什么也不愿意低头去看。
段栖迟顿笔,“果然更写实了。”
“我在你的膝上五寸的位置添了道白痕,从外侧一路蜿蜒到内侧,再往里看过去,越来越浓郁——”
“别说了。”嵇雪眠动也动不了,就这么保持着谁看了都血液上涌的姿态,隔着他的肋骨,好像能看见他心肺里红通通的器官,和他的人一样鲜美禁断。
“好吧,那便不提了。”段栖迟攥着他的手,缓缓说道:“我刚刚才想起,沈敬的妻子曾在他身上留下过纹身,那是一味药材。”
沈敬的妻子?
她为了这花浪风流的丈夫死守着老宅,只求丈夫肯回头看她一眼,因此,她趁着一个沈敬喝醉的夜晚,亲身给他纹上了一伞当归。
犹记得第二天沈敬醒来,竟然意外的没有生气,在学堂上反反复复看着自己那枚当归,惹得大家纷纷围观。
段栖迟半蹲着,捏着嵇雪眠的下巴,抹去他腮边滚烫的眼泪。
“我不要你思归,我要你永远记得我,永远不能离开我。不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来。”
留下嵇雪眠一人失神,段栖迟独自走出帐篷,瞥了庞英一眼,居高临下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