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雪眠略微低头,模样尽是恭敬。
那晚千佛寺游船画舫,漫天祈天灯,千盏莲花灯,美好至极。
后来嵇雪眠才知道,那是段栖迟给他放的。
可他为什么不说呢?
京中热闹,让嵇雪眠恍如隔世。
直到了宫门口,嵇雪眠跳下马,脚落在坚实的地面上,整个人才彻底回过神来。
不知何时起,西北故土再难回去,京城便成了第二个故乡。
进了宫城,嵇雪眠和段栖迟一前一后进了宣沃平时上朝的百烽门。
满朝文武立于长阶下,高台之上十六岁的宣沃身穿金丝衮服,五爪金龙彩云团龙袍覆身,头戴朝冠,一身上下,冠袍带履,无一不透露出喜气。
嵇雪眠看过去,心中突然忐忑。
总觉得宣沃哪里变了。
面容秀朗的少年眉宇间凝着说不出的阴郁,却在看见嵇雪眠的一刹那笑的开心。
宣沃身边站着御前太监赵禹,他的目光落在嵇雪眠身上,鹰喙一样锋利的眼睛盯紧了他,扬声喊道:“摄政王、首辅大臣嵇雪眠觐见。”
嵇雪眠跪下应诏。
段栖迟却负手立在一侧,宣沃缓步下台,低声福了身道:“侄儿拜见皇叔。”
段栖迟微微垂眸,居高临下,眼神却看着嵇雪眠的发顶,缓缓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