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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在众人的叫好声和某个人的惨叫声下,十几坛很快就有了着落。朱西溪酿的酒,自家留一半儿,另一半儿则赏于众人。东寰酿的酒,则因着材料上乘药性突出而受到家有病弱之人的青睐,总算是别有用途,不算暴殄天物罢!

朱雀试酒的运道不大好,可赌运却不差。先前,他选了几处盘口,纷纷下注。因着他财大气粗,手面儿宽,下注下得狠,偏生这次赌运又奇佳,六个注竟有五个赢了,委实赚了个盆满钵满,笑得真叫一个见牙不见眼。

朱雀一松手,便见落在地上的小布包见风即长,瞬时就从一个拳头大的包袱变得有如假山大,而看那样子,似乎还能继续变大。

片刻之后,包袱终于消停了,朱雀虚虚一点,布结便自动散开,然后——“哗啦哗啦”,只见好一阵金光耀眼宝气夺目,数不清的奇珍异宝如流水般往下淌。

东寰没好气道:“怎地?到我这儿显摆来啦?”

“看老祖宗说得——哪儿能呢?”朱雀赶紧施礼,“这些都是托老祖宗的福才得来的,自该孝敬老祖宗才是。”

东寰翻了翻白眼,冷笑道:“你倒乖觉!得了这许多彩头,可是笃定我酿不出酒来?”

朱雀骤然得了这好大一笔彩头,正欢喜得紧,丝毫没听出来东寰话中的冷意,只顾乐滋滋道:“哪儿有那么简单?现如今,咱们都不赌老祖宗酿不酿的出酒了,而是赌老祖宗酿的酒是啥奇特滋味。要不,能下这么大赌注?说来还多亏了老祖宗的那坛‘雪竹淬’——您看看,这管紫竹笔多么好,笔管是来自观世音菩萨的紫竹林,笔毫还是从西方广目天王养的那只紫金龙花狐貂的尾巴上剪下来的呢。。。。。。”

朱雀叨叨叨叨,正炫耀得起劲,冷不防一声咳嗽入耳,一抬头,就将鸿鹄正拼命地冲自个儿挤眼努嘴。

朱雀一怔,正想问一声“你是不是脸歪了”,突然想起平素里这家伙最是自恋,可讲究仪容风姿,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做怪相。他的视线顺着鸿鹄努嘴的方向看过去——哎呦喂,糟糕!说得起劲儿忘形啦——瞧老祖宗的脸黑得跟锅底一般不能看呐!

他赶紧收起笑脸,诚惶诚恐地深深一揖,半晌儿都不敢抬头。

东寰瞧着他这德行,顿觉哭笑不得,深吸一口气,方淡淡道:“既得了这许多好处,还不赶紧藏回你那夕妃岛上去?”

朱雀毕恭毕敬道:“这是都是孝敬给老祖宗的,还请老祖宗笑纳。”

“得了,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旁的——也没什么嘱咐你,只一句,别再给我丢人便是。”东寰别过头去,真不想再看这家伙一眼。

“是,谨遵老祖宗教诲。”朱雀一本正经极了,丝毫不见前一刻口沫横飞的得意小人样儿。

他趁着弯腰卷起包袱的一瞬,冲着身旁的鸿鹄挤挤眼又吐吐舌头,仿佛在炫耀自己成果辉煌,气得鸿鹄几要变脸——这小人,方才就不该提醒他!就该让老祖宗好生臭骂他一顿,治治他这身无二两轻的轻佻毛病!

——其实,两人都晓得,老祖宗家底丰厚,如何会收朱雀的孝敬呢?朱雀有这份孝心是好滴,只是,这孝心越重,似乎就越给老祖宗没脸呢。。。。。。

百年一次的开坛节,热热闹闹地结束了。大家伙儿意犹未尽,纷纷期盼着下一次开坛会有怎样的乐事。有得了美酒的,有得了“佳药”的,还有得了各式彩头的,总之,似乎除了朱西溪,旁人或多或少都有收获——即便是东寰,也霸占了自家娘子酿出的那些好酒,塞满了他的酒库。

东寰有些心疼朱西溪,可又说不出“不要再酿酒”的话——于公于私,他都愿意这样的情景继续下去。

似乎,就是从西溪来到琉璃溪后,琉璃溪就渐渐多了几分烟火气息。起先,是给凌白他们做吃食,后来,开了“半仙小食堂”,再后来,嫁给了自己,继续做吃食,酿酒,还有这有如过节一般的开坛。。。。。。

当年,东寰圈下琉璃溪这好大一块地方为寄身之所,庇护了此方诸生,又因着身份悬殊而礼别尊卑。诸生仰望着他,他冷清地俯视诸生,彼此之间仿佛有条不可逾越的天壑,天壑的这端是庸庸诸生忙忙碌碌,天壑的那端是冷清莲居里高傲的上神。

西溪的出现,仿佛一道虹桥,架在天壑两端。终于,上神眼中渺小的诸生并不如蝼蚁般无聊乏味,而诸生也惊喜地发现原来高不可攀的上神居然还会说笑话。

自此,仙境琉璃溪便有了世俗一般的热闹景象,红尘烟火原来也有可爱之处。

但愿年年如此,岁岁不移。

如是,在众人的叫好声和某个人的惨叫声下,十几坛很快就有了着落。朱西溪酿的酒,自家留一半儿,另一半儿则赏于众人。东寰酿的酒,则因着材料上乘药性突出而受到家有病弱之人的青睐,总算是别有用途,不算暴殄天物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