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泞扶在酒杯上,手指轻敲瓷器作响,“时机不对,更何况…”他伸手扯下桌上烧鸡的肉腿递给卢怀钟。
“总不能趁观众未到,先唱完精彩的曲儿。”
不过是求一出杀鸡儆猴罢了。
高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仰首时望见空中明月,周遭漆黑如墨,竟衬得其有些格格不入。
“这条路还长。”高泞叫了一声卢怀钟的名字,“苦了你与我一同活得提心吊胆。”
对面的人闻言后正了正身子,只是举杯同饮,没有再说话。
良久,高泞才听到人开了口,“能活着,就已足够了。”
卢怀钟不胜酒力提出要回屋,高泞起身要送,却被人伸手拦下,便也不再强求。
留他一人独坐院中,看皎月盈盈,暖夜飘摇。
高府就在不远处,他转身望着那个方向,又吞了一杯酒。
他想象了数次归京的场景,或是被人发现身份从军中押送,又或是只剩一具尸首被抬回京,落得一个为国尽忠的名声。
他不是没想过其他的,只是他不敢想,不敢因此侥幸,军中人多眼杂,他不能松懈分毫。
指尖消不去的丑痕、臂上淡化的长疤、刀身染上的滚热,无不是他为了今日风光一刻所堆积的巨石。
该让他一步一步从泥潭里爬出来了。
高泞不知又因此饮了多少,直到酒壶被倾尽,他才趴在桌上,手中滑落的酒壶顺势愈滚愈远,最终伴着一声脆响靠在石板边上。
余光飘向腰间,他伸手将悬空的佩环拿起,放在手中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