鹓鶵的语气中充满仇恨:“你感受我的痛苦了吗,人类?因为弱小而任人宰杀的痛苦!”
妈的,神经病!
喘不上气来的感觉让陈韫阵阵发晕,鹓鶵散发出来的黑气不断侵入他的体内,如有实质的恨意如炼狱之火般折磨着他的三魂七魄。
随着窒息感加深,他逐渐分不清这种恨意是来自鹓鶵,还是自己。
好像有另一个声音在耳边引诱着:“你不恨吗?你不痛苦吗?”
“凭什么你要承担一切不幸?为什么不能像别人一样过正常的人生?你的外公做了一辈子好人,依旧饱受病痛折磨,这个世界难道不是不公平吗?”
“你难怪不恨你妈?不恨陈往矣?”
那个声音带着狡猾的狞笑,仿佛抓住了陈韫的致命弱点:
“噢,你甚至还恨你外公,为什么只留下你一个人?对不对!?”
陈韫五官扭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望着灰暗的天际,眼睛烧得通红。
就在他快要窒息之际,意识深处忽然一阵风起,裹挟着庭院中的雨后泥土的清香。
一双沾着墨水的温暖的手扶着另一双小手,一起把一颗种子埋在土里。
六岁的陈韫担忧地问:“外公,这株茶花能长起来吗?”
身后有人回答:“不知道,每一颗种子要长起来,总是很难很难。可能会有虫子咬它,有大雨淹它,说不定有一天我们的小韫还会失去耐心,不愿意照顾它。”
“那怎么办?”小陈韫蹲在种子前,难过道:“它真可怜。”
“只有种子自己,才能决定自己可不可怜。”身后的人摸了摸他的头:“所以你要记住,每一棵长起来的植物都很了不起。等到它长出来的那一天,或许你能问问它答案。”
那颗风雨飘摇的种子终究没有破土而出,然而一团明灭的星火在陈韫的意海深处倏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