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的夫人每见到那药都要发回脾气砸了去,可现在却主动提起来要喝,心中不禁疑惑。
咬了咬唇,转身将药端来。
裴娆玉指轻轻捻起勺子,吞了一口,苦的皱眉,还是咽着气,吞了下去。
低下头看向了手中细腻精致的翠玉糕,深觉得缺了些什么。
又亲自去了厨房,想着亲手做些糕点,给首辅送去一些,剩下的拿回家,看看爹娘。
定远侯府街口。
窸窸窣窣,雨落枝头下,银顶皂帏八人抬轿。
“这雨,竟是下不停了。”裴娆撩开轿中的枣红窗帷子,手浅浅的伸了出去,不过一会就接满了小小一掌水。
“是呀,咱们京里这雨说是还要连着下上一整个七曜呢。”
随着轿的晃荡手中的水有些从手缝中流出,裴娆望着只剩浅浅一窝的水发愣,喃喃道:“给首辅送去了吗?”
嘉卉替她拢了拢薄氅的毛角,“去了去了,赵管家担怕别人不仔细会碎了夫人的一番心意,已亲自送去了。”
话语间,轿子就被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到了,夫人。”
嘉卉拎起一旁精致的礼物捧在怀中,有些担忧的偷偷望向裴娆,小心翼翼开口:“要下车吗,夫人?”
裴娆与她对视,手轻柔的搭在她凑上来的腕臂,抿唇:“当然要下。”
谁也不知道她心里有多紧张,二十多年未见亲生父母,此次拜访她既觉得愧疚又觉得悲痛,他们一生都为了自己,可上一世的最后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惨死…
王氏正搂着年幼的二子裴元作画,一听是裴娆回来,愣神了许久,连手中的笔掉在了孩子身上都不自知。
“娘,是阿姊回来了吗。”元郎将衣袖上浸满墨水的牛豪笔抓在手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期许。
他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瞧见阿姊了。
“是了,是了,娘这就带你去见你阿姊。”王氏喜极而泣,连忙抹了抹眼上的泪珠,将元郎抱在怀中走了出去。
裴娆此刻正坐在迎客堂里,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小时还顽皮的喜欢在父亲会客时偷跑来这里,而如今自己却只能以客人身份在此等待。
“娆娆”王氏一身富贵抱着元郎走了过来,眼底泛红,就连说话都止不住的颤抖。
三年不见,她的娆娆出落得更端庄秀美,比出嫁时多了些柔美,少了些稚嫩。
她的娆娆长大了。
裴娆自看见她娘的那一刻开始就止不住的落了泪,她先前明明告诫自己不要做出太大的反应,可真到了眼前,就不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了。
她几乎是渴求的扑过去抱住了王氏,缺失了十几年的温暖,也该回来了。
看着怀中小孩子恬静的睡颜,裴娆轻柔的在他娇嫩的小脸蛋上摩挲,蹭去了他已经干在脸上的糕点沫。
若是她上辈子在腹中的胎儿能生下来,也会如元郎这般可爱吧。
王氏望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又红了眼泪,垂头遮住眼睑抿了口茶:“我们娆娆长大了,会做糕点也会哄娃娃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为了一口莲藕糖就哭鼻子的小丫头了。”
往常的夫人每见到那药都要发回脾气砸了去,可现在却主动提起来要喝,心中不禁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