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他怎么站起来了,不是四肢关节被卸掉了吗?
竺轶也想知道为什么,然而一时半会儿没人能给他答案。
既然能行动,就代表着他能苟过这次直播。
竺轶心情稍微放松了些,开始观察这间屋子。
这是一间活动室,墙边放着可以推动的黑板,几个水缸大小的红鼓立在窗户下,还有几只堪为噪音制造机的唢呐。
“原来乃村的活动中心里,还有一间这么大的活动室啊。”他喃喃自语。
突然,一个让他不寒而栗的想法从心中冒出。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间房间?
完成打招呼的任务前,他看到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并且只要去想这些事,令人难以忍受的头痛又会再次袭来。
竺轶呼了口气,决定暂时不纠结细节,苟过直播再说。
他不想再呆在这间给他留下阴影的活动室里,推开门见走廊里空无一物,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走廊逼仄狭窄,对面是一堵没有门的墙,直到绕过拐角,竺轶才见到一个房间,上面挂了个用黑漆写着“厕所”二字的木牌。
厕所里有三处隔间,头尾两扇门开着,中间关得严严实实。
厕所和灵异事件总是息息相关。
此情此景下,很是诡异。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一大堆人被什么追逐着,朝这边跑来了。
竺轶见过很多次抱团被团灭的情况,求生的本能让他躲进了厕所。
关上门后,他死死贴着门板,并不靠近镜子和打不开的隔间。
谁知道会触发什么,谨小慎微总是对的。
走廊的另一边,一群人正惊慌失措地往前冲。他们在活动中心迷宫般的走廊里迷了路,后面跟着一个挺着大肚子披头散发的女人。
或者说是女鬼。
她看上去仿佛在散步般,速度并不快。
但这群主播一旦往前跑几步再回头,就会发现女鬼离他们的距离比刚才更近了。
“完了完了,这是如履薄冰级的女鬼,我成祭品前看直播,见习期遇到如履薄冰,不能硬抗啊,碰到必死。”
“这是我第十个任务了,只要过了,我就能转成正式主播,强制直播就可以变成七天一次。冲鸭!!!”
“切,还正式主播,不过是优等人安慰你们这群祭品的迷魂汤。”有个人嘲讽道,“你们说说又有几个主播能从献祭中全身而退?”
“那你有本事别跑,就站这儿等死。”
“我偏要跑。”那人喘了口气又说,“我们这次一起播的,有个叫竺轶的家伙,去哪里了?”
“听说得罪了萧执帐,估计已经没命了。那可是见习期第五次直播就被光明使者工会收纳的牛人啊。”
“别说了,小心祸从口出。”
“萧执帐?”竺轶听见这个名字,本能地感到害怕,“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这群人说话间,已经路过了厕所门口,但没人有时间往里面看一眼。
他们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那个大肚鬼。苍白纤细的手臂捧着膨胀的肚皮,肚脐处的皮肤被挤压得透明,隐隐约约能看见其中流动的内脏。
除了内脏,好像还有其他东西,在她快要炸裂的皮肤下跳跃。
她如附骨之疽,离主播们越来越近,通过厕所门口后,身形突然停住,慢慢回头。
厕所的气温突然变低,让竺轶露在衣服外的纤白脖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还在想着萧执帐是谁,并没察觉到危险已然逼近。
这时候,身后的第二个隔间传出来“噔噔噔”的敲门声。
有节奏的,轻轻地敲着。
发出声音的位置在门板的下方,只达到竺轶大腿的位置。
好像是个小孩子在敲门。
竺轶吓了一跳,目光落到第二个隔间的门上。
上了锁的,应该没事吧......
突然,厕所大门被撞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
竺轶如受惊的小兽,猛地转过头。
木门与地砖间那道一掌宽的缝隙里,露出一双脚。
光着的,纸白色,脚尖点地。
什么人会在大晚上,踮着脚站在厕所外。
竺轶想也不敢想,紧张得连呼吸都要停止。
过了一会儿那双脚离开了。
但敲门声却没停。
竺轶见外面的脏东西走了,刚松下半口气想离开厕所,突然在门下的缝隙里,看见了一双大到异常的眼睛,正朝厕所里张望。
那是头朝下,倒立着看进来的。
正常人绝不可能这样从门底下观察屋内。
除非不是人。
竺轶知道外面的肯定不是人,但骤然看到这种画面,还是被诡异的场景吓得冷汗直流。
这时候,第二个隔间的门锁越来越松,五根细小惨白的手指从隔板的缝隙中伸出,抓着门使劲往外推。
完了!他完了!
难道他还是和大多数祭品一样,在这场注定没有公平的直播中死去吗?
竺轶瑟缩墙角,闭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眼泪从眼角滑落,滚烫的泪珠将他沾满灰土的脸庞洗出一道干净的痕迹。
吱呀。
门开了。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停止。
竺轶等了两秒,鼓起勇气睁开眼。
开的不是隔间门,而是他面前的这扇木门。
面前是一个身体向后对折着的女鬼,她巨大的肚皮被顶在最上方,看上去随时都会爆裂。
竺轶第一时间没有惊恐。
他震惊地看着自己放在门把上的手——门是他主动推开的。
“我怎么可能主动推门?我真得了失心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