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一扇两人高的围栏大门,金属上的油漆因为风吹雨打,已经褪成红锈色,中间被一把同样生锈的大锁锁住,铁柱的缝隙仅能穿过一条手臂。
竺轶透过镂空的缝隙,看见大门后面是一片小小的池塘,中间有一块凸起的小丘,上面孤零零地立着一块墓碑。
这块墓碑和外面那些不一样,看上去相当地华丽,应该是贵族才能拥有的规制。
竺轶试着将那只锁弄掉,然而这把锁虽然已经锈迹斑斑,但是重量和厚度都十分结实,别说竺轶所有积累的力量亏空,就算是有,他能一拳打穿人类的心脏,也没办法一拳打扁一块厚重的铁锁。
眼见那群白骨追兵就要贴近,竺轶没办法,只有先一步离开这里。
他抬眼,发现迷雾后的太阳已经落在了西边,并且还在不断地下沉。
太阳要落山了,他需要早点回去。
“那扇门里的墓碑也许和下一个线索有关,只有找到能开锁的工具后再来一次。”
竺轶甩开一只已经抓到他手臂上的白骨爪,最后往莉莉的墓碑处看了一眼。那个小女孩依旧坐在墓碑上,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竺轶突然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哀伤。
他回头逃出了蔷薇墓园,跨过外面那块刻着墓园名字的石碑时,追到门口的骷髅们仿佛被重启般,摇摇晃晃地转身往墓园深处走去。
“本来想把莉莉的灵魂带出来,现在看来她因为某个原因不能离开墓园,难道也和诅咒有关系?现在要调查的是五年前发生了什么,导致蔷薇墓园如今人迹罕至。之后根据这个线索解除墓园对莉莉的限制,让她和我一起去找哈罗德。”
......
那杜国只有一个港口,这里非常大,又与市集相连,人来人往都是吆喝着贩卖和上工的平民。
港湾处停泊着许多船。这些船只,都是以货船为主,上面挂着的全是外国的旗帜。工人们在船只上下货,然后把商品抬到一旁,再把本地的贸易品抬到船上。
这些外来的商人基本不下船,对货物的清点全是在船上进行的。他们购买好那杜国的贸易品后,只做简短的修整,就会重新开启航行。
禄起的目光在停泊的船只间寻找,小男孩自从进入港口后,就消失在络绎不绝的人流中。
连那个被广场上的摊贩缠住索要赔偿的男人都来了,但是禄起依旧没看见小男孩的踪迹。
那两个大汉汇合后,开始一条船一条船地搜索,他们蛮横的行为引起了其他npc的不满。
但这两人也无所谓,别人骂别人的,他们搜他们的,在一片抱怨之中,很快就找到了小男孩。
“比尔你站住!”
小男孩发现自己暴露了,连忙从那艘货船上跳下去,落到旁边的一艘小船上翻滚了一圈,借着身体灵巧,跑到了另一艘已经收起艞板的小艇上。
这艘船是已经离开港口的货船用来临时运送物资的小划艇,小男孩跳上去的瞬间就拿起了船桨,朝着两个男人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你们有本事来抓我啊!”比尔用船桨将皮艇撑出去,皮艇瞬间划出了三米。
皮艇的所有者是个外乡人,正抱着面包往回走,发现自己的船不见了,扔下面包冲着比尔大骂:“混小子!我的船!”
“谢谢你的船!”比尔朝他喊道,“你找旁边两个大个子要钱吧!我自由了!!!”
两个大汉本应该加入大骂的队伍,但禄起注意到,他们已经不似刚才那样暴怒,此时脸上呈现出一种已经预感到结局的认命。
就在这时,禄起看见在小皮艇上手舞足蹈的比尔,像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就这样单脚站着,两手举过头顶,仿佛在进行什么神秘的祭祀舞蹈。
比尔欢乐的笑容在脸上凝固,即使隔得很远,他也能看见比尔的肌肉线条变得僵硬。
原本在码头上工作的平民们停下了手上的活,他们全部看向了比尔,眼底都泛着惊讶,开始窃窃私语地交谈。
这些声音仿佛交织成一片粘稠的液体,流入禄起的耳膜,整个港湾开始变得古怪,绝望和阴霾就像被做成了蜡笔,涂抹在这里的每一寸空间。
禄起觉得周围的景象连同比尔的脸都变得扭曲,这时候他听见海面上传来一声诡谲的惨叫,像是被尖刀刺进肺里的海豚。
这个声音一直持续到比尔的身体一点一点变成了被剥夺水分的干尸。
这个小男孩就在他们面前被无形地杀害了。
凝滞的空气在这一刻,仿佛被捅破了表皮的气球四散开来。禄起发现刚才空间中的诡异感伴随着比尔的死亡消失了。
“天啊,比尔!”其中一个大汉跪倒在地上,双手捧着脸失声痛哭,“为什么不相信我们的话。”
另一个大汉则沉默地看向那条皮艇,伸手将跪在地上的男人扶起来。
禄起见状,从身上摸出一条手绢递给哭泣的男人:“你还好吗?”
那人接过,发现面前是一位异常美丽的少女,顿时愣了愣:“我不太好,小姐。”
禄起听到对方的称呼,不由地撇了撇嘴角,继续问道:“那是你的弟弟吗?”
“是的,他是个聪明的小孩。”旁边那个大汉说,“不听话且聪明。”
“如果他傻一点,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哭泣的大汉说,“我就不该让他来港口,他看到外乡人们能够上船离开这里,就深信不疑我们在欺骗他。然而那杜国现在连渔民都没有,谁也不敢离岸边太远。”
“小姐,如果我没有看错,你也是外乡人吧?”没有哭的大汉问道。
禄起点了点头,这些npc能够通过他们的容貌辨别身份,即使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份卡是公主,外乡人的身份也无法被隐藏。
“感谢您的手绢。”大汉说,“我想跟您提个醒,来到这里的外乡人不要停留太久。”
“为什么?”
“原因我不能告诉您,但是我相信您可以猜到。”大汉架起已经哭得腿软的兄弟,“我们先走了。”
那只皮艇已经远远地飘走了,随着波浪上下起伏,像是水葬的船只,为比尔进行最后的送别。
......
夕阳已经完全落于山脚下,竺轶穿过麦田来到城堡前时,天边只剩下晚霞的余光。
他经过城堡门口的时候,护卫告诉他国王即将在餐厅举行晚餐,迎接他们这群尊贵的邻国人。
“晚餐在晚上八点开始,殿下请准时前往餐厅。”护卫对他说道。
竺轶走到餐厅门口,碰见了一天未见的蓝筹,以及和蓝筹一起进行调查的沙叶。
“今天的收获如何?”蓝筹问道。
“你们应该已经清楚这个国家晚上到了一个时间后,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我调查到每天需要噤声的时间也许是不同的。”竺轶将酒馆门口的闭店时间表说了,“今天正好可以验证一下。”
“我们今天调查了城堡,这里有一个地方被锁住了,其余的房间我们可以随意通行。”沙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