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进洞口,那条小路斜着往下,最后到达了一块平地。
原来石像下方,有一个大型的铁笼,里面有一位被铁链拴住了手脚的年轻女性。
她面容姣好,有一头乌青色的长发,皮肤雪白,眉头微蹙,正闭着双眼躺在一张石床上睡觉。
听见动静后,她睁开眼看向了竺轶几人。
祝林冲到前面,跑到笼子面前,双手抓着铁栏,急切地看向里面的女性。
“阿水,对不起,我来晚了。”
那名叫阿水的女性从床上坐起来,想要跑到笼子边抓住祝林的手,但是被铁链无情地拉了回去。
“没关系,只要能再见你一面就好了。”阿水说着,眼角滑落一滴眼泪,像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没想到你说的朋友是这么一个漂亮姑娘啊。”袁飞在后面阴阳怪气地说。
“是的,她是我的朋友,我和她是这个岛上唯二没有参加过海祭的人了。”祝林转过身说,“这次村长说我们惹恼了海女,所以海女要惩罚我们。”
“海女要求以我作为祭品,如果献祭了我,岛上的人即便是白天,也可以保持年轻的模样。”阿水柔柔地说。
“这些人是想长生不老吗?”蓝筹皱了皱眉。
“没事了阿水,你看我已经带了这么多从外面来的朋友救你来了。”祝林向阿水伸出手安慰道。
阿水一只手握着胸襟,另一只手缓缓地抬起,在指尖触及到祝林的那一刻,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而下,很快将她秀丽的脸蛋打湿。
npc袁飞原本还想说些风凉话,但是看见阿水这副模样之后,抿了抿嘴唇不再出言讽刺。
“等会儿再叙旧吧,这里随时都会有人来。”竺轶见状说道。
“是,阿水。”祝林说,“我们先把你救出去。”
“阿水,有个问题我要先问你。”竺轶说。
“您说。”阿水看着竺轶,有些瑟缩。
“我们把你救走以后,这次海祭还能进行吗?”竺轶问。
祝林闻言脸色一变,背过身对着阿水使眼色,让她不要说实话。
然而阿水没有注意到他的眼色,对竺轶摇了摇头说:“海祭是可以进行的,但是我不在的情况下,海女也许会发怒。”
“是谁告诉你们,海女要把阿水作为祭品的?”竺轶问祝林。
“是村长,他偶尔能够得到海女的旨意。”祝林叹了口气说。
“在他宣布让阿水作为海祭的祭品之前,阿水和他有没有发生过纠纷。”竺轶又问。
“你是说其实这不是海女的嘱咐,而是村长想要公报私仇?”祝林一缩反问道。
“有吗?”
“这么说起来,其实.......”祝林看向阿水,似乎想从她的表情看出自己该不该说下面的话。
“没关系,你告诉他们吧。”阿水点了点头。
“其实村长前段时间,的确和我们发生过争执。”祝林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争执的原因是他想和阿水结婚。”
“什么?”葛小新闻言发出一声夸张的怪叫,“按照你们说的,他都多大岁数了,这是打算老牛吃嫩草?”
“你有空担心别人,不如担心自己,不要被村长看上了。”甘兆吉说,“毕竟你更嫩。”
“呵呵,他只要敢看我一眼,我就把他的眼睛挖出来,然后让他吞下去。”葛小新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如果他敢说胡话,我再拔了他的舌头。”
“......”甘兆吉想了想,为了自己的舌头,决定暂时不和葛小新说话。
“是的,他就是对阿水起了歹意,被我及时发现并且阻止了。”祝林说,“之后我考虑到他是村长,希望他能够回心转意,不要再打阿水的主意。”
“蠢货。”葛小新翻了个白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双马尾。
被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叫成蠢货,祝林的脸色不大好看。但是他没有反驳,沉默了片刻后点了点头。
“我的确是蠢货,在告诉村里人真相之前,村长竟然宣布了海女要将阿水作为祭品的事情。”祝林说,“村里本来就有许多看我们不顺眼的人,但是想到我们是小辈,他们平时不会和我们计较。但是村长说出献祭的事情之后,他们便十分赞同。”
“这个时候你再告诉村里人,村长对阿水图谋不轨,他们也只会认为这是你想要报复村长而编造的谎言。”竺轶补充道。
“嗯。”祝林重重地点了点头,笼子里阿水也默默流下眼泪。
“我们把她救出来吧。”袁飞一改之前的态度,心疼地看着正在流泪的女孩说道。
“这个笼子需要钥匙,铁链也需要。”阿水说,“你们还是快走吧,等会儿他们注意到不对劲,就会下来巡逻了。”
她说完突然看见面前铁笼的其中两个栏杆竟然被拉开了。
禄起弯腰走进去,又把困住她的铁链轻轻扯断。
轻轻地......
阿水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窜到冲进来的祝林怀里,并且缩了缩。
而祝林突然被阿水主动贴近,脸上顿时露出既幸福又心疼的表情,眼神有些懵懵的,五迷三道地咧了咧嘴。
在进入地下监牢的期间,甘兆吉做的定时i炸i弹又爆炸了几个,巡逻的岛民跟着爆炸声离开了下层。
于是他们出去的时候,旁边并没有突如其来的追兵。
几人决定先带着阿水去一个隐蔽的溶洞休整一下,他们还要做破坏海祭的准备,需要向阿水询问办法。
这时候竺轶不着痕迹地看了祝林一眼,在祝林眼中,竺轶的眼神仿佛在提醒他,他之前说的话,现在已经到了该兑现的时候了。
祝林吞咽了一口唾沫,转头对靠在他身上的阿水说:“阿水,这几位朋友需要在海祭的中途破坏仪式,你之前研究过海祭,告诉他们方法吧,”
阿水闻言一愣:“破坏海祭?”
“总之我们不能让这次海祭成功。”甘兆吉说,“你们这个岛屿如果一直侍奉这种不知名的邪神,作为开发商,是没办法安心进行开发工作的。”
“原来是这样。”阿水点了点头,“的确,每一次海祭都能给海女带来力量。如果海祭不成功,自然会削弱她的力量,她对这里的影响力就不会那么大了。”
“可是......”阿水顿了顿,“你们为什么不提前破坏海祭呢?那样更方便啊。”
“你知道怎么提前破坏海祭?”葛小新跑到她面前,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被一个漂亮得像洋娃娃般的小女孩这样盯着,阿水原本惶恐的表情变得放松了许多。
“是的我知道。”她说,“我们身上流着这个岛上的血液,所以没办法破坏海祭。但是你们是外乡人,这就不一样了。”
葛小新还想再问,被甘兆吉抓着后衣领提起来,像被拎起来的小猫一样。
“阿水小姐,我们更想知道海祭中途如何破坏仪式。”甘兆吉指了指竺轶和蓝筹,“他们对泰栗岛的风俗很好奇,想要拍一些影像带走,所以不想提前破坏它。”
葛小新原本想抬头咬甘兆吉的手腕,目光突然落到了禄起身上。
她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听到可以通关的线索,她就得意忘形,忽略了竺轶和蓝筹两人的通关任务。
虽然竺轶没说什么,甚至连表情都没变一下,但是禄起那看过来的一眼,她就跟被扒了一层皮似的。
还好甘兆吉及时阻止她了,否则等她听到了答案,就会被其他人警惕、怀疑,甚至成为需要提前出手解决隐患。
他们现在只是一个临时凑在一起的联盟,甚至连联盟都不算。
分崩离析是随时可能发生的事情。
特别是在她有了能破坏其他人通关任务的方法之后。
见葛小新不再张牙舞爪,甘兆吉把她放了下来。
他阻止葛小新,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的安慰着想。不过葛小新的脾气很像他家那个暴脾气的老妹,不禁生出了一点亲切感。
“既然你们要在中途破坏,也不是没有办法。”阿水说,“我跟你们说一下海祭的流程吧。”
众人点点头,视线集中到她身上。
阿水拨了拨头发说:“海祭的时间会选在黑海啸来临时,所有参加海祭的人进入灯塔之下,也就是这里。”
“接下来,他们会选出几个年纪最大的岛民,在祭台上歌颂海女。”
“你说的祭坛,就是指那个放海女像的台子?”蓝筹问。
“是的。”阿水看向他柔声说,“虽然海女像被毁掉了,但是并不影响海祭,因为海女最初出现的时候,岛上的人进行海祭也没有用过她的神像。”
“现在祭台还没有布置好吗?”
“嗯。”阿水说,“你们看见祭台周围的石碟子了吧,那其实是用来装祭品的。祭品一般是一些稀有的鱼类,或者海底的矿石、珊瑚、珍珠贝壳之类的。”
“什么?”葛小新说,“如果你是祭品,就会被切成一块一块的,然后再用那些碟子装起来吗?”
甘兆吉:“倒也不用说得这么仔细。”
“不,我是附加的祭品,那些主要祭品还是不会变。”阿水说。
“等黑海啸出现后,就会有执行海祭的祭司来到最底层,将每个碟子用红色的珊瑚装饰的绳索连起来,并且这些绳索会在中间交叉,出现一个中心点。”
“那个中心点,原本是属于海女像的位置。但是这次海女像被你们弄坏了,多半会被提前搬走。”
“仪式中那个中心点会出现什么?”竺轶突然开口问道。
“海女......她会出现在那里......”阿水幽幽地说,“她出现后,所有的岛民会合唱她的赞歌,她则会为岛民赐下恩赐。”
“你们不是没有参加过海祭吗,为什么这么清楚细节?”蓝筹问。
“其实我们曾经偷偷看过。”祝林插嘴道,“有一年海祭的时候,我俩躲在最上层,远远地看见过海女的身影。”
祝林脸上再次浮现出了,在他的隐秘山洞中向竺轶和蓝筹描述海女的外形时,所露出的那种恐惧的神色。
“我眼中异常恐怖和恶心的东西,不知为何在其他人眼里却是圣洁美丽的女性。”祝林迷茫地说,“有时候我都不知道究竟是我疯了,还是其他人疯了。”
他说话的时候,一只白皙柔软的手覆盖在了他的手背上。
祝林抬起眼,温柔地看向阿水:“还好有阿水支持我,和我一起抗拒着海祭,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多么孤单。”
“你们感情真好啊。”葛小新发出了一声感叹,双手合十抱在胸前,“真希望我磕的cp也和你们一样。”
她说完毫不遮掩地转头看了一眼竺轶和禄起。
被看的两人则一副不知道她究竟在说什么的表情回望回去。
葛小新挫败地回过头,继续听阿水的话。
“姐姐,你继续说吧。”
“整个海祭其实真正起作用的阶段是很短的,也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流程。”阿水说,“等海女离开以后,岛民们就会载歌载舞,声音响彻整个山体。”
“在山体中进行海祭之后,他们会离开这里。”阿水继续说,“海祭之后,天色恢复正常,他们又会在外界进行第二次海祭。但是这一次,只是单纯地庆祝。”
“所以我们搞破坏的时间点,是在海祭刚开始的时候。”蓝筹问。
“等海女出现后,你们就可以动手了。”阿水说,“方法是在那些红色的珊瑚上泼上岛民们的血,当然你们要加入自己的血也可以。
但是血的来源一定要多,起码要有半数岛民的数量,这样才会让珊瑚石变得污秽。污秽的珊瑚石会让海女彻底厌恶这个地方,此后她就不会再回来了。”
“这个办法听上去很简单,为什么你之前说身为本地人,你们做不到?”竺轶问。
“这个方法是来自于我那位已经彻底变成鱼人的曾祖母。”阿水说,“在参与过海祭的岛民中,有部分人面对漫长的生命会产生后悔的想法,我的曾祖母就是其中之一。”
竺轶点点头,那个为了提醒他们死去的老人,也是有这种想法的人,阿水的话并没有任何问题。
“我的曾祖母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参加海祭,于是才可能有我的出现。”阿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