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海抬起头来看向竺轶:“他的情况不太好,好在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出来。”
周岚岚趴在治疗舱上,看着蓝筹身上的伤口,再一次泪流满面。
虽然她在直播里已经看过一次,但是近距离地观察,才会知道蓝筹究竟伤的有多重。
“那几个人也太欺人太甚了!”周岚岚怒道。
因为派出那些人的是鹰坊的团长,她看向前海和汤乾的眼神也带着愤怒。
虽然被连坐了,但是前海还是好脾气地说:“我们也很担心蓝筹,周小姐你不要生气,这是蓝筹自己的决定,他也将因为这个决定得到属于他的荣誉。”
“不过是一个公会的会长而已,又有什么好值得争抢的。”周岚岚说,“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勾心斗角的人,就不能花点时间在异鬼上吗?”
前海和汤乾对视一眼,互相露出一个苦笑。
盛怒的少女,他们还真的没有办法招架得住。
蓝筹的治疗舱大概运行了一个小时,甚至已经远远超过上次他被沪叁佰剥掉整个手臂的皮肉时,恢复所需要的时间。
终于治疗舱中发出一声滴滴的响声,治疗舱的盖子就此打开,躺在治疗舱中的蓝筹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一脸欣喜和担忧的周岚岚。
紧接着他看到了前海和汤乾,最后是站在一旁的竺轶。
蓝筹心中升起一丝感动,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让你们担心了。”
竺轶笑了一声说:“突然这么坦荡,还真是有些不像你。”
前海低头看向他:“你没事吧?”
蓝筹摇了摇头说:“没事的,身体已经被治好了。”
汤乾这才说道:“你爸说等你这场直播完成以后,就去他的居所。”?
蓝筹点了点头,从治疗舱里坐起来。
他看向其他两人,竺轶见状说:“既然都来了我们就陪你去吧。”
说完以后他看了一眼前海。
前海没有反对:“会长的事情你们都知道,跟我走吧。”
离开治疗中心以后,蓝筹条件反射地准备往鹰坊在不夜城中的驻地去,突然被前海拉住了手臂。
“不是在那里。”
蓝筹有些诧异,但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是老房子那边吗?”
汤乾点了点头:“我们先坐车过去。”
车辆很快的穿过了半个城区,来到了穷人们居住的下城区。
来到熟悉的老旧单元楼时,蓝筹莫名其妙的有些紧张。
这次,他靠着自己,没有依靠外部的力量证明了自己。
就算是贺飞鹰,也一定会承认他是个不再需要保护的男孩。
想到等会儿见到贺飞鹰以后,对方脸上会出现的表情,蓝筹到心脏跳得更加猛烈。
小时候考了高分,想要向父亲炫耀的心情再次涌现在心头。
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这种感觉了,再次出现的时候却例外的令人激动。
他们一起走上楼,周岚岚这是第二次见贺飞鹰,第一次还是那场晚宴上,并没有太多的接触。
贺飞鹰都形象一直深入人心,即使知道他是蓝筹的父亲以后,周岚岚心中也生不起任何亲近的意思。
周岚岚慌乱的心跳甚至比蓝筹还跳得更加猛烈。
她拍了拍胸脯说道:“小蓝,你爸爸是一个好严肃的人,我还真的有点害怕呢。”
蓝筹笑了一声说:“没关系,只要你不惹到他,他还是一个很好的人呢。至少以前是这样的......”
蓝筹顿了顿,脸上出现害羞的笑容:“之前我不懂事,和他已经好多年没有来往了。”
前海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的没错,会长是一个很好的人。”
周岚岚这才放下心来,但是不知为何,快速跳动的心脏却没有一丝缓下来的意思。
她顿时有些心神不宁,条件反射地转过头去看向竺轶,却发现竺轶这表情有些奇怪。
说不出是凝重还是意味深长。
总之......周岚岚觉得自己看到竺轶的表情的时候,那种心烦意乱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这时几人已经走上楼,汤乾用钥匙打开房间的门。
客厅里没有人,通常会待在贺飞鹰旁边的助手也不在。
前海解释道:“因为异鬼的缘故,会长最近也不怎么出门了,更不让其他人和他独处。每次和他见面的时候都是三个人以上。”
其他人点了点头。
汤乾在屋中看了看:“他应该在茶室吧。”
说完便带着其他人往茶室的方向走。
茶室的门虚掩着,从门缝看不到贺飞鹰的身影。
汤乾走在最前面,第一个推开了门。
但是他的身形突然顿住了,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汤乾?”前海以后地问道。
周岚岚心中那股不安像受到了刺激的虫子一般,更加猛烈地爬行旋转着。
汤乾缓慢地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已经从一开始的喜悦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和汤乾多年来的默契让前海瞬间看懂了他的状态。
前海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这一刹那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似的。
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叫嚣着,就像那种巨大的不锈钢盆,装着半盆水,被一根金属棍狠狠的敲击。
水流因为正常的金属产生了频率一场的声音,这种声音让前海的大脑在短短的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蓝筹,对方的脸上还带着想要向父亲炫耀成绩的喜悦。
那份满意的答卷,正在等待签收。
“蓝筹......”前海感觉到自己的声音仿佛不是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来的,而是远在天边,从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传来的恶魔低语。
蓝筹正沉浸在喜悦和兴奋的心情之中,对其他人的反应毫无察觉。
见汤乾杵在门口一动不动,于是主动将门推开。
茶室中,一把八仙椅上,贺飞鹰正端坐如钟,仿佛在闭目养神一般。
他的头发比之前又白了不少,从三分之二的黑色过渡到了三分之一的黑色。
就仿佛这段时间,时间在他的头顶上下了一场雪。
然而他的眉毛还是一如既往的浓黑,因为上翘的角度,让他的整张脸不怒自威。
即使他是闭着眼睛的,也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来自久居上位的威严。
然而他的太阳穴上,多了一个直到大小的黑色孔洞,有鲜红的血液从那个小洞中流出,顺着左耳畔流淌下来,将他身上的那件黑色的立领长衫染上了更加深邃的黑色。
然而这无疑是破坏了他威严的形象。
贺飞鹰却毫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