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悦窈定定看着闻落行,外套上还残存着他的体温,压在肩头时能嗅到醇厚沉静的檀木香气。
周遭的一切都慢下来,世界像是被猛地按了暂停键。
作为还有十七天才到二十岁,象牙塔里挂牌的女大学生,舒悦窈完全可以装作不谙世事,听不懂闻落行话里的意思。
但她不能是真的不明白这回事儿,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圈子里你情我愿,钱货两讫的海了去了。
闻落行就是各中比较擅长的一位,除开高中时代和人交往过一个月外,舒悦窈再没见过闻落行和谁交往,他们的好友圈过分重叠,每每朋友私人小聚时闻落行也从未带过人来。
倒是出席某些大型宴时闻落行会携带女伴,每次人都不太一样。舒悦窈撞见过几次,从开始的心里泛酸到后期波澜不惊,反正闻落行和女伴连个绅士挽手都没有,不至于碍眼。
爱谁谁,反正是谁都不会是自己,没什么大差别。
知道闻落行带女伴系金钱交易,是某次他们一行人相约喝酒,舒悦窈坐在闺蜜林故若的旁边,喝到微醺。
听林故若心上人、闻落行同穿一条裤子的损友容磊调侃,“人家婚庆公司开展出租伴娘服务,结果你特么用来租女伴出席酒会,本来那家婚庆公司都快黄了,愣是让你给盘活了,你这是一个人养活了一整个婚庆公司,牛逼啊兄弟。”
闻落行抄起桌上的烟盒摔容磊,对租女伴出席宴会的事情倒是意外的没有反驳。
舒悦窈感觉现状有那么几分可笑,出于生母身份的原因,帝都舒家与港城池家的妯娌关系少有人知晓,更没什么直接的商业合作关系。
在众人眼中,今天的舒悦窈就是个家里破产的普通人,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她还没有自以为是到觉得闻落行会因为念及他们年少时候的情意才会提出这种说法。
舒悦窈十四岁之前他们说过很多话,某天过后却只剩下只言片语。
若不是后来闺蜜林故若的交往对象是闻落行好兄弟,大家又都是发小,总是在混在一起玩,或许与他的交集就彻头彻尾的停在舒悦窈第二次告白失败的那天。
闻落行出现在这个时间节点,讲这种耐人寻味的话,就差直接不客气的商量价格说包养了。
多可笑?从前风光无限,怎么努力都得不到这人的垂青,如今“落魄”至此地步,反而唾手可及了。
舒悦窈下意识的想要去回绝闻落行的话,她不需要这种可怜,更无法接受这种附生的存活方式。
深吸气开口回绝前,又无意坠入那双深邃的眼眸,半步外的闻落行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打火机,挑眉略带玩味得看向她。
医院禁烟,闻落行没有抽,只是开合消磨着时间,幽蓝的火苗蹿出又消失。
那团火像是引子,点燃了没藏好泄出来的一点儿线头,火势蔓延迅速,噼里啪啦的将藏匿记忆的盒子炸开。
须臾间舒悦窈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片段,每个片段都鲜明如昨。
少年颀长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扎高马尾穿蓝白校服的舒悦窈坐在操场的观台上写卷子,等阴影覆下来时就知道是闻落行打完球了;假期的私人图书馆二层往往只有他们在,笔尖划过纸面窸窣作响,抱怨他写的太快了,要求他等等自己;给闻落行买可乐,恶作剧递过去之前先晃半天瓶子,看他开瓶时被次了满身,哈哈大笑后让他追着批评了半个下午……
美好的回忆就停在舒悦窈年少懵懂约了闻落行,想说句“喜欢”那日。闻落行像是察觉到什么,只落座三分钟就起身离座,接着直接转学不再联系,连带他和自己关系极亲近的亲生妹妹闻越蕴都不再回复自己消息。
少年淡漠的声音响起来,“不认识。”
鼓足了勇气二度表白时,闻落行微怔,勾唇漫不经心地回绝,“你特别好,我不喜欢你。”
前尘种种,又喜又悲。
舒悦窈似是被双无形的手掐住了心瓣,酸软欲泣,她咬着唇沉默,整个人摇摆不定。
闻落行等得有点儿不耐烦,沉声开出条件,“只要跟我回家,你可以继续保持现有花销,一掷千金拍下唐代孤本拓印,照旧每月乘私人飞机出国看展,甚至完全可以继续饲养你的竖琴海豹宝宝……”
“……”舒悦窈噎了下,险些被这种条件打动。
别的女孩子喜欢养猫、养狗、养羊驼,猎奇点儿的喜欢养爬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