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气氛紧张的还有济合医院的病房,护士听到铃声后小跑赶来,病房里只剩下病人一个人,站在床边,正咳嗽不止,看起来要拔掉吊针的样子,被褥上大片大片的鲜红色夺目扎眼。
闻落行分辨出齐明白离开之前话里有话,他翻身下床,想去拿自己的手机看看情况。
但不知是顾意有意为之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明明床头柜子旁边是有插排的,非要将他的手机放在会客沙发那边的茶几上。
吊针的滴管长度限制了闻落行所能走到的最远距离,于是他又走回来,刚准备躺回去等护士过来拜托护士帮忙拿一下,就听见门口传来声呵斥。
护士厉声呵,“你在干什呢!”
值班医生跟在护士后面急吼吼地挤进门来,忽视了闻落行苍白无力的辩解,在护士的协同下令他躺平,边摆弄听诊器边念着,“你没事才怪了,你这还叫没事。”
“不对啊。”半分钟后医生收起听诊器,指着被上的血迹,又看看闻落行唇角的血迹,皱着眉问,“你这不可能吐血啊,吐血也不能吐这么多,你出血点是哪里?”
闻落行翻开血肉模糊的手掌,医生的表情登时诡异起来,他抄起柜子上昨晚的诊断说明,扫见最后那行的镇定剂上,扫过青年那双猩红的眼睛,又联想起这人刚才妄图拔掉吊针的事情,终于露出点儿了然模样。
“你没事的,放宽心,等下给你拿吸管喝点儿水,先睡会儿,小张你给病人左手处理一下,加瓶营养液和生理盐水。”医生嘱咐道。
护士应,“知道了。”
跟着医生走出病房外关上门后,医生才小声和护士讲,“病人情绪极度不稳定,等下你再给他来一针镇定剂。”
互联网上有个经久不衰的话题是:如果你被人关进了精神病医院,如何向医生证明自己不是病人。
讨论数年也没有个精准无误的答案。
可反过来就简单多了,医生无法通过短时间的观察判断来人是否存在心理疾病或精神疾病,但起码能够依据经验用肉眼判断出一个人是否在焦虑、狂躁状态内。
像闻落行这种受伤后能弄一被子血的选手,医生见得不多,但疯批行为不需要正常人明白。
先上镇定,防止他做出其他伤害自我的行径,剩下的等他心情平复了再说。
闻落行顺从躺着,任由护士给自己清理伤处,他的左手本就被烫伤过,掐掌心时候又直接掐破,创口不算小。
“可能会有点儿疼,您忍一下。”护士好心提示说。
但消毒酒精洒下来时,闻落行连眉都没皱一下,哑声请求道,“您好,能麻烦您帮我拿一下那边茶几上的手机吗?”
“好的,等护士帮您把手处理好,再打完消炎针,我就帮您拿过来。”医生面带笑容,内心却默默在心里记下病患的现状有痛觉障碍。
若非是病患罹患心里或精神类疾病,则是他目前的心理因素让自我感知封闭。
“消炎针”被缓缓注入静脉,闻落行的眼皮忽然沉重起来,精神无法抗衡混沌的睡意,他在深入昏睡之前的最后一句三个字是,“麻烦您。”
医生在确认闻落行熟睡之后,按照约定将他要的手机置于床头柜上,确保他再醒过来时能够伸手触碰到的地方。
最后放下时屏幕触觉启用亮了下,上面密密麻麻的堆满了各色app的各种消息。
若有人现在将这些消息归纳总结,会发现只能读出两种含义。
一是问闻落行与舒悦窈感情问题的。
二是让闻落行速回消息的。
曲楚是开车把应长乐带到她想吃的餐厅,才看见手机上的未接来电的,他打回济合拜托前台找人通知闻落行看手机时,被告知十几分钟之前有同样的电话打来,但是医生给闻落行打过镇定了,人目前是醒不来的。
这消息被重新反馈给闻达,也就只能作罢。
闻逸的会议长得仿佛开不完,十二点整,午休钟声响起,众人面色凝重,没人有多余动作。
“大家先休息。”闻达对表沉声道,“下午两点半,还是这里,会议继续。”
池在野冲闻达点头,表示肯定,继而起身,手掌向上作推送的恭敬手势,“闻总请。”
闻达扶着手杖站直身体,回眸打量看似“谦卑”的池在野。
他还很年轻,连岁数都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冷峻自持的外表下裹挟着团烈火。
池丛铭看人和教子皆有一套,窈窈也被照顾得特别好。
此子定然前途无量,闻达观察良久,终于下了定论,发出邀约,“我知道家粤菜还不错,小池总有兴趣吗?”
池在野微笑,“当然,能和闻总共进午餐,是我的荣幸。”
“咔呲。”舒悦窈张口咬开黄金芝士棒酥脆的外衣,哈着气往外呼,“唔烫烫烫烫。”
江烬右手把芝士棒从她唇边挪开,左手就接在她唇边,“那你快吐出来啊。”
舒悦窈仰着头艰难而幸福的咀嚼完吞下去,江烬无可奈何地把插着吸管的冰可乐递到她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