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从匕首上低落,无声地沾湿他玄色的外袍,黏腻的触感将他思绪猛地拉回了这个阴暗的帐子中。
祁子英死了,慕塔也死了,世界上最后一个叫他“阿离”的人,死了。
唐蒲离看着彻底停了脉搏的慕塔,缓缓呼出一口气,收起染血的匕首,掀开了营帐门。
倒春寒的日子,真的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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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是第一个冲进营帐的。
天知道听不到动静之后,他心底有多么不安。他不是担心唐蒲离的安危,相反,他觉得唐蒲离会对慕塔做出什么极端的举动,而他阻止不了。
慕塔已经成了一具尸体,无力地躺倒在染满了鲜血的草席上。
唐古随后踏入,司南没来得及阻止便被他看去了营帐内的惨状,上了年纪的男人腿脚一软,一旁的沈奇眼疾手快地搭了一把才幸免于丢脸地跪倒在地。
“徐泠的事她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想长了耳朵的都该听明白了。”唐蒲离扫了一眼附近窃窃私语的看守,在司南耳边低声道,“能肯定她不知道徐泠被关押在了何处,不过我猜,徐泠多半是在这附近,因为徐朗需要时常出入大漠,一定要将徐泠放在他能监视到的地方。”
“大人……”司南伸手想拉住他,刚一摸到他衣袍上滑腻的血迹便被避开了。
“脏,你别碰。”唐蒲离笑笑,将一枚食指长的骨笛交给他,“藩帕人常用赭红色的小鸟通信,这种鸟名唤箭雀,这是我从她身上搜出来的,应当是用来召唤箭雀的,找个风沙小的日子把鸟招来,寻两个机灵点儿的小兵,应该能探出藩帕的城池在何处。”
“还有,尸体能否给我留一下?”他又道,“一会儿初一和十五会拿着袋子来,如果可以的话,请交给他们,我之后还有用处。”
“这自然可以,军中例行的验尸检查完成之后,尸体就没用处了,但是……”司南看着绕过他孤身离开的男人,忍不住在身后唤他,“你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