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尔看着许嘉慢慢闭上了眼睛,看着许嘉慢慢松开了帮他擦眼泪的手,耳边回荡着许嘉说的最后一句话,便自己乖乖地擦干了眼泪,但擦干之后,依旧有新的眼泪不听话地往下掉。
许嘉,我擦不干净。
对不起。
人群渐渐又喧闹起来,兵器相碰撞的声音呲啦作响。
可扶尔抱着许嘉,就仿佛待在了一个真空罩子里,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感受不到。
心如死灰,原来尚为这般滋味。
朔瑸皇在乐司庙受伤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乾城,人们都在纷纷议论说那天是皇上舍命保住了前来颂福的百姓,于是每日里都有好多人去乐司庙给许嘉颂福,希望他能赶快好起来。
宫里面也发了百万悬赏只为求得名医相助,可谁也没有敢撕这个告示的,大家心里都明镜儿的很,这要是救活了自然是皆大欢喜,可倘若是救不活呢?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这抹着脖子的钱可不能赚。
正当人们互相张望谁敢揭下这告示时,一名衣着简陋,蓬头垢面的乞丐打着哈欠,拿着破碗走了出来,眯着眼睛瞅了不到半秒就撕了下来,旁观的人群顿时发出了惊吼声,“你个捡破烂儿的!识不识字啊?知道那告示上写的是什么吗?”
“我?”乞丐长着双倒三角的猥琐鼠眼,闻此后大咧咧的一笑,露出满嘴的黄牙,一手拿着自己的破木棍,一手还伸到衣服里面抓着痒,“不识字啊,但我识得胆小鬼怎么写!”
“就你那样的!”他刚挠过痒的手又跑去抠鼻子,指完这个不行,还要到处乱指一圈儿,“还有你这样的!你这样的!还有你!还有你你你!哈哈哈哈都是胆小鬼,阎王底下的乌龟王八洞里钻出来的烂畜生!”
旁边一圈儿的人都被他骂了个遍儿,登时怒了,烂菜叶子烂鸡蛋都往他身上招呼,可他反而伸直了腿往路中央一坐,任鸡蛋砸到他的头上流出腥臭的蛋液,还一直张着嘴疯狂乱笑,边笑边用手拍着自己的腿,一副疯癫极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