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
玉京宫中早铺上了连串的莲灯,瓦垄上荡着灯烛的光。宫里做扮新妆等着迎接远客,宫里的人也都换上了新衣,三三两两地逛着园子。
元康帝持着周槿途的手掌一路游,身后黏着花红柳绿的妃嫔们。
嫔妃们端着小扇遮住唇,七零八散地讲起话来,压低了声音。
“这清河郡主倒是比我们都挨宠。”
“姐姐还呷起郡主的醋来了,我看啊,不说郡主,那丽华贵人,不比我们金贵多了。”
中年的帝王眉间聚起些慈笑:“槿娘一晃便这么大了,和我那阿妹越发像了。”
她乖顺地躬下身子听,又拢着袖仰视皇帝,眼里一派似真似假的天真:“人都说阿兄和母亲像,您看那茶馆里都讲周郎似玉,千人疼万人逐的,话本子都传到北边去了,全没个人提一句我。要我说啊,只有舅父眼光好。”
皇帝闻言,笑得眉眼都颤:“你啊你,清河小时候,古板得很呐,哪有你这么招人疼。”
周槿途在女眷里太显眼,她拖着朱红的流仙裙,连腰封上都要缀几颗东海珠,脖颈一线裸露在外,在春风里看着似玉又像雪。
托着外披的侍子小心翼翼地来,却被她轻手推开:“近来莫名怕热得很,不必穿了。”
这毫无规矩的身影背对着皇帝走,嗅到海棠了还要雀跃地折下给人看。
她像个蝴蝶招蜂惹眼,一身红抖得像火也像海棠花,快烧起来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