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被三两下砍成了血葫芦,赴死得潦潦草草,胸口的血从帐头淌到帐尾,糊得无处可避。
周檀左脚叠上右脚,熟练地摸出片干净的落脚地,单脚站着去摸挂在帘上的沾水手巾。
刀先被擦了个干净到反光,手上还淋着血,他十指抖着甩,碎血珠又往血泊里添,毛皮白毯上更是一塌糊涂。
大君披着氅衣卷起帐帷,隔着一地的血肉同他对上了眼。
“来救你的人尚且动弹不得,来杀人的却多。”
“杀人放火好还家。”周檀绕着满地灰一路踩着袜走,单指指了指天色:“何况今日天气也合宜。”
他走近了,似有似无的香息也近了。赫连允的鼻尖微微动,忽然觉得今夜的头风,来得有些微弱。压狠了的经脉,也像融化了一样,开始脉脉流动。
一双眼要掀不掀地仰视他,把那股淡极了的气息送得更近,估摸是公子做派的熏香。
辎重部的地界像是应和着,在白月下烧起了火,干风里卷起火舌,去舔舐房中堆积的粮草。
紧闭的重门缩得够紧,上了三四层黏土的墙抵住了一时半刻,持守等到了成车捎回的寒江水。
天干物燥下的火被灭得快,菩云挥着水桶碾掉了火星,兵荒马乱了一时半刻的驻地终于平复下几分来。
扑在地上的尸体被翻来覆去,拣了又拣,死士总归有战死的道法,半点蛛丝马迹都没剩下。
辎重部还在水里趟着,水桶碰撞的声响处处可闻,打扫的事愣是拨不出人,赫连聿握着刀锋敛尸骨,镀金的长刀用来铲土也快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