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不得南郡的缠绵南洋的热切,也总有些泼辣的眼光转在身上,掺着两岸南北交杂的风,卷出一派糅合了张狂与温软的春色。
大君一早离了驿馆去凉州府议事,百无聊赖的周檀跨着马,在院外撞上了翻了一半墙的平凉侯,一时颇有些墙头马上的尴尬涌上心头。
别家的痴男怨女,讲的是断肠的遥遥相望,不执手也要相看泪眼,这两人在墙角互相戳着看,却叫周檀想起了话本里姑嫂偷情的满篇废料。他张了张口,索性拨转马头向外冲。
“公子……”平凉侯挂着一条腿也要高声喊:“你又往何处去。”
“与你何干。”连马都甩着尾一路奔走。
月笼纱织成的朱梅灯罩满街悬挂,销金窟里温柔刀也断人肠。
姑娘的花名悬在玉牌上连成串地在春风里响,阵仗极大的花舫在含烟水上悠悠地行。
世上的席面总归差不多,南郡的北地的,南洋的东海的,逃不离酒色财气,盘不出贪嗔痴妄。
周檀侧身向楼阁下望,花舫正停,隐约听得见酒令与笑语,浑浑噩噩叫人醉。
“凉州伎的盛名天下耳闻。这青菏姑娘生得甚美,只怕搁在南郡玉京城,也绝不失色。”
“这是你不知了,青菏姑娘本是南郡女,自然是闺阁品貌。”
这名姓陡然让人晃了神,周檀聚起些不知是怒是怅的心绪,眉心微微拧起。
「清河」叫在有情人口中是软语温存,叫在父辈口里也是一腔绕指柔,叫在悠悠众口上早不知变了几分味。
清河公主生得摇曳活得张狂,总叫满城姑娘又羡又怨,生男总想唤清和,生女便要青河、青菏、晴和地叫,无所不为地为后辈讨个彩头。
文渊帝时的玉京城,宽松到避讳也不提,世家草莽男男女女,同席饮酒都是常事,直到新帝勒紧了这个散风的袋子,要将人言,一并勒紧了不许漫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