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菏踩着片血泊,也不动,绣着金丝的长袜已经染得斑红淋漓。
于是她弓身扯下长袜,甩手抛成一团,避也不避地踩着血一路走。
细窄的脚腕像是敷上了艳粉,方寸大的两片玉色在一地红里刺眼得很。
“请郎君进来说话。”这双脚停在阶下,粘腻湿滑。
两盏白灯笼落在门前,在风里被吹到半破。一路踏着月色来的郎君把嫌弃直白地挂上了脸,周檀侧身立着:“不如此处讲话,沾血总是不必。”
她轻声笑:“死人总比活人香。”
红衣的鬼女,白面的灯女,要么立着要么坐着,一众人都不作声,一片死地静得只听见棺椁缝隙里的风声,那风声里似乎还掺着别的声响,细碎的一片,刺楞楞好似有人拉把破锯正唱丧歌。
“郎君莫怪,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虽仰慕公主,也不敢仓促地把底牌亮给您看。”
她不再上前,黑衣的尸首落在她的裙摆一侧,头颅被浅浅刺入的伤口糊成一团,鼻尖都削掉半个。
下手的人显然气力不大,周檀挑着扇看她,刀也不利,他接着想,却也够狠。
“敢下杀手。”他终于开口道,似乎有些惊诧。
“妾这一把蒲柳身。”宋青菏故意捏细了嗓子,句子念得像唱花词,凄凄缠缠地入耳来:“若不再心狠些,何来生路?”
“但不止是你。”周檀将眼光从尸身上收回,凝视着裙衫半落的宋青菏,折扇在手里敲得缓:“如果我,今日不肯去那间茶肆,抑或是不肯上山一探,你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