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噻,他嫌回城走地下太慢,成天翻山越岭,跳崖呢。”后头有人远远地搭话:“猴都没他爬得快,不知道哪地长大的。”
脚下全是云雾,一道浓白的河流一样飘过来,鼻尖能嗅到湿漉漉的水汽,栈道全是木材来制作,颜色驳杂,既有南郡生长的紫云木,也有北地粗砺的合抱橡木,有的阶梯表皮已经剥下去了,在缝隙里长出点莹莹碎绿,是劈开木缝的杂生草。
他屈身去捏了捏,草面扎手。赫连允走他身后面,刻意放缓了点步子,转过山腰连路都断了头,一身红袍的于锦田正飘在云雾缭绕的半空,双手向上抓一道悬在风里的铁索链。
倏忽人就过去了,一道红滑得像一道闪电。
周檀默不作声指他,错愕道:“这是路吗?”
这实在不能说是路,周檀见过的世面也不算是少,但这断头峭壁上的一线铁索是实属没见过,大风一过来摇摇欲坠,不知道哪年哪月的生铁还伴奏似的,吱嘎吱嘎响起来了。
这铁索还蛛丝网一样铺开了,对面的燕山口上,像是也摇摇晃晃搭建了一样的铁索,吱嘎吱嘎的声音响成一片,从那头传递到这头来。
经年累月,工程浩大。
他一条腿往前捣捣又收回来,两道眉毛都快麻花一样卷起来,身后停了一堆人,视线投在背上,弄得他脊梁上爬了蚁群似的痒。
一声笑传进耳朵,后头那人开口问:“要我托着你吗?”
那笑意听得周檀脊背更酸,但他想要挣扎,也没什么余地,往下一看,江水横流云遮雾罩的,实在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