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声音,玛霓跟着几个人凑过来,他刚从新一场昏厥里醒过来,整个人脚步虚浮摸不清方向,一双眼睛肿得像鱼泡,他游魂似的伸出双手,喊了一声,提动了拉着人的绳子。
周檀被慢腾腾地拉上来,他快要把白眼甩到这两人脸上,默不作声踩出来,便接了绳子去拖赫连允。
赫连允搁下刀,环视一圈,军械部是霜打了,辎重部是花谢了,一个个蹲在外头不出声,脑袋缩进壳子里装乌龟,这底下飞沙走石一场过去,伤亡倒是没有,只不过一群人灰头土脸衣破鞋飞的,像是逃荒,还逃得一塌糊涂互相踩踏,没一个整洁干净的。
述问风敲着脑袋来回话,周檀没去听,转到另一边去往里看,他的目光远远地投出去,方才的动荡和小范围的爆炸剥去了这头山腹的砂石,山壁上,一层厚厚的外皮被摩擦下去,里面隐隐约约闪烁着润泽的光点。
不是金色,也不是白色,一种难以形容的色泽像水一样,一点一滴地从缝隙里流出来,再在日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晕。
“等等……”周檀下意识挽住赫连允的手,轻声说道:“那里似乎,有字迹。”
只凭着一线裂开的缝隙,确实看不清楚,只有一丁点转折和边角让人觉得那是字迹,但周檀分明觉出了残余的千钧笔力,好似大笔一挥,山河留痕,沙石泥灰一层层堆上去,都没能埋住那天地为之失色的一笔金钩。
——
雪融春苑。
和别家歌楼不怎么一样,雪融春苑建造在冷清的郊外林子里,门前冷冷落落,还种几棵稀稀落落的竹子。